“街上买的,给安平看看。”他将灯递给迎出来的姜芷,语气平常,仿佛只是随手带了件小玩意。
姜芷却微微一怔,看着那盏在昏暗光线下流转着暖光的走马灯,心底某个角落蓦地软了一下。他那样冷硬一个人,竟也会记得给孩子买盏应景的花灯。她接过灯,指尖触到他粗砺的手掌,低声道:“很好看,安平定喜欢。”
果然,安平看到旋转的灯影,眼睛瞪得圆溜溜的,咿呀叫着,伸着小手想去抓,被姜芷笑着抱开,将灯挂在了堂屋的梁上。温暖的烛光透过旋转的画片,在简陋的墙壁上投下流动的光影,给这个清贫的家,平添了几分难得的节日温馨与梦幻。
一家人围坐吃饭,桌上除了几样小菜,便是几碗热气腾腾、白白胖胖的浮元子。安平也分到了两个小小、没有馅的糯米圆子,用勺子压碎了,拌了点糖,吃得眉开眼笑。
正吃着,忽然院门被敲响了。
这么晚了,又是节日,谁会来?陈三和丁顺警惕地看向赵重山。赵重山放下碗,起身去开门。
门外站着的,竟是徐府孙管事身边的一个小厮,手里还提着一个食盒。
“赵爷,姜娘子,叨扰了。”小厮很客气,“孙管事遣小的来,给府上送些节礼,顺便带个话。”
赵重山将人让进来。小厮将食盒放在桌上,打开,里面是四样徐府自制的精致点心,并一小坛桂花酒。“这些是府里的一点心意。孙管事说,感谢姜娘子寿宴尽心,老太君至今念着那‘梅花映雪’的好。今日府中宴客,席间又提起娘子的手艺,几位贵客都颇感兴趣。”
姜芷和赵重山交换了一个眼神。徐府这时候派人来,绝不仅仅是送节礼。
果然,小厮继续道:“孙管事让问娘子一声,不知除了寿宴点心,娘子可擅长操办小型的、精致些的家宴?或是……可能提供上门置办一两桌席面的服务?价钱上好商量。若是娘子方便,明日可否过府一叙?孙管事想与娘子细谈。”
小型家宴?上门置办?姜芷心中一动。这不正是她目前最需要、也最适合的切入方式吗?无需固定铺面,投入小,针对性强,且服务的对象非富即贵,正是积累高端人脉和口碑的绝佳途径。徐府这橄榄枝,递得正是时候!
“孙管事盛情,民妇感激不尽。”姜芷压下心中激动,从容应道,“蒙老太君和孙管事看得起,民妇于家宴料理上,确有些心得。明日民妇定当准时过府,聆听孙管事吩咐。”
小厮笑道:“娘子爽快。那小的便回去复命了。明日已时,小的在侧门等候娘子。”说罢,便行礼告辞了。
送走小厮,关上门。陈三和丁顺已是一脸喜色:“嫂子!这可是大好的机会!徐府介绍的家宴,那请客的肯定也是大人家!”
姜芷点点头,看向赵重山。赵重山眼中也有一丝亮光,但更多的是沉稳:“是机会,也是考验。徐府引荐,娘子需拿出十二分本事,不能堕了徐府面子,也要让人记住你姜芷的手艺。”
“我明白。”姜芷深吸一口气,脑海中已开始飞速盘算。小型家宴,讲究的是精致、时令、雅趣,还要兼顾主家的宴请目的和宾客口味。她需要提前了解宴请的是何人,有何喜好忌讳……
这一夜,姜芷睡得并不踏实,半是筹划,半是期待。那盏走马灯静静悬挂,烛泪缓缓滴落,光影流转不息,仿佛预示着某种流转的机缘。
次日一早,姜芷精心收拾了一番。依旧是最朴素的棉布衣裙,但浆洗得干干净净,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用一根简单的木簪绾住。脸上未施脂粉,只唇上点了些许自制的、带颜色的口脂,显得气色好些。她将可能需要用到的几样自制酱菜和点心,各装了一小碟,用干净的食盒装好,又带上纸笔,以便记录要求。
赵重山本想陪她同去,但姜芷考虑到首次上门谈事,且是徐府引荐,自己独自前往更显专业和恳切,便让他留在家中。赵重山也未坚持,只将她送到巷口,沉声说了句:“谨慎应对,有事便回来。”
已时整,姜芷准时来到徐府侧门。昨日那小厮已在等候,笑着引她入内。此次并未去往后厨或宴客厅,而是穿过一条游廊,来到一处小巧精致的偏厅。厅内陈设清雅,燃着淡淡的檀香,孙管事已坐在那里喝茶等候。
“姜娘子来了,请坐。”孙管事态度比寿宴时更为熟稔亲切,让了座,又命人上茶。
寒暄几句后,孙管事便切入正题:“不瞒娘子,昨日席间提起娘子手艺的,乃是都察院左副都御史李大人府上的管事。李大人近日休沐,想邀几位同僚好友在家中一聚,饮茶品鉴,随意小酌。李夫人素来雅致,对饮食颇为讲究,听闻老太君寿宴点心别致,便动了心思,想请一位手艺精巧、能做些清新雅致菜式的师傅,帮忙操办一桌午间小宴。规格不必如正经宴席宏大,但求精巧、时鲜、有味。不知娘子可愿接这差事?可能做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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