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四合院里的槐树掉光了叶子。
十二月的北京,干冷的风从胡同口灌进来,刮得光秃秃的枝桠哗啦作响。林修远站在自家屋门口,手里端着个搪瓷脸盆,盆里是刚打来的井水。水面在清晨的寒气里冒着丝丝白气,映出灰蒙蒙的天空,和屋檐上几根枯草的倒影。
他盯着水面看了几秒钟。
水面下的倒影里,他的眼睛似乎比平常更亮些。不是光线的原因——林修远能感觉到,是体内那股五行真气在昨夜修炼后,又精进了几分。如果说之前是溪流,现在已成了小河,在经脉里平稳而有力地奔涌。
“修远,站门口发什么愣呢?”母亲李秀兰的声音从屋里传来,“赶紧洗脸,水要凉了。”
“来了。”林修远应了一声,把脸盆端进屋。
屋子里烧着煤炉,暖烘烘的。炉子上的水壶滋滋响着,壶嘴冒出细白的水汽。父亲林建国已经吃完早饭,正坐在桌边检查工具包里的钳子、扳手——他今天要去厂里检修一台出了故障的冲床。
“爸,那台冲床的问题,是不是出在离合器上?”林修远一边拧毛巾一边问。
林建国抬起头,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
“上周听王师傅提过一句,说那台老冲床时不时就卡。”林修远把热毛巾敷在脸上,声音闷闷的,“我想了想,可能是离合器的弹簧疲劳了,该换了。”
林建国盯着儿子看了两秒,笑了:“行啊小子,现在连厂里的设备故障都能琢磨了。”
“就随便想想。”林修远擦完脸,把毛巾搭在脸盆架上。
他不是随便想想。昨夜在洞天里修炼时,他一边运转五行真气,一边在脑海里推演那台冲床的结构。真气流转间,思维格外清晰,一个个零件在意识中拆解、组合,故障的可能点像黑夜里的萤火虫,一个个亮起来。
这就是“神通初成”带来的变化——不止是五感增强,连思维都像被洗涤过,更通透,更敏锐。
“对了,”李秀兰端着一碟咸菜走过来,“昨晚后半夜,你们听见动静没?”
“什么动静?”林建国问。
“就院里,窸窸窣窣的,像有人走动。”李秀兰把咸菜放在桌上,“我起来从窗户看了一眼,又没人。奇了怪了。”
林修远盛粥的手顿了一下。
他听见了。
确切地说,不是“听见”,是“感知”到了——昨夜子时,他正在洞天内修炼,忽然感到布在自家门窗上的五行禁制被触动了。不是人,是更小的东西,带着微弱却明确的恶意。
是老鼠。
不是普通的老鼠。普通老鼠不会在冬夜特意绕过贾家、绕过中院,直奔林家来。也不会在触到禁制的瞬间,发出那种尖锐的、近乎人类的嘶叫。
林修远当时分出一缕神念探查,看见三只灰黑色的老鼠在自家窗根下打转。它们似乎想钻进墙缝,但无形的屏障让它们原地打转,像困在玻璃瓶里的苍蝇。最后,它们放弃了,沿着来路蹿回去,消失在夜色里。
整个过程不过两分钟。
林修远没告诉父母。有些事,他们不知道反而更好。
“可能是野猫吧。”他平静地说,把粥碗放到父亲面前,“天冷了,野猫找暖和地方。”
“也是。”李秀兰点点头,不再多想。
吃完早饭,林建国拎着工具包去上班。林修远收拾好书包,也准备出门——今天上午没课,他约了苏嫣然去图书馆继续准备下周的交流会材料。
走到院里时,他停了一下。
目光落在自家窗户下的墙根处。青砖铺的地面,缝隙里积着薄薄的灰尘。但在一处墙角,灰尘有明显的扰动痕迹——不是脚印,是更细碎的、凌乱的爪印。
林修远蹲下身,仔细看了看。
爪印很新鲜,是昨晚留下的。从痕迹看,老鼠在这里徘徊了很久,最后无功而返。
他伸出手,指尖在墙面上轻轻一点。
无形的真气从指尖渗出,像水渗进海绵,融入青砖的纹理。这是“五行禁制”的进阶运用——不只是防护,还能留下印记。如果那几只老鼠再来,禁制会记录下它们的气息,反馈给他。
做完这些,林修远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
初冬的阳光从东边斜射过来,照在四合院的灰瓦上。中院传来贾张氏的骂声,听不清骂什么,但尖厉的嗓音像碎玻璃,刮着早晨的空气。前院阎埠贵正在扫院子,扫帚划过地面,发出沙沙的规律声响。
一切如常。
林修远走出四合院,往公交站走。胡同里已经有早起的人在活动——提着菜篮子的妇女,推着自行车上班的工人,背着书包上学的孩子。自行车铃叮铃铃响着,早点摊冒出热腾腾的蒸汽,空气里有油条和豆浆的香味。
这是1953年冬天,北京一个普通的早晨。
但林修远知道,有些东西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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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馆还是老位置。
苏嫣然已经在了。她面前摊着几本书,还有厚厚一沓稿纸。看见林修远进来,她抬起头,笑了笑:“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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