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砚的身影从阴影里浮现,他声音低沉,却带着一丝无法掩饰的压迫:“你知道它意味着什么吗?一旦反鸣完成,轮脐就会不受任何方所制约,连天律也可能被它碾碎。”
江枝迎视他,眼底燃着狂烈的火:“可若不让它鸣完,我们将永远被困在碑、狱、错、灰的僵局中,永远不得解脱!”
两人的对立再次在夜色中点燃。只是这一次,不只是他们二人,而是整个 四方势力 都被迫拉入这场争执之中。
因为轮脐的反鸣,并非局部,而是全面。它的声,它的律,它的影,正在一点点撕开所有人的心防。
轮脐的反鸣并不是骤然而至的一声,而是像海潮一般,一波接着一波,深入到每一个缝隙之中。最初的夜震还只是灯火摇曳、街井翻涌,但随着反鸣的节律加快,整个城邑的地基似乎都在 呼吸。
百姓们逐渐发现,连他们自己的身体,也跟着这节律同步。
有人在睡梦中突然翻滚,胸口随着那种隐秘的脉动一起起伏,醒来时已是泪流满面,却不知缘由;
有人端起茶盏,茶水竟自动随脉动激起涟漪,像被无形的井风吹拂;
更有人抱着婴孩,发现婴孩未哭未笑,只在小小的喉间发出低低的声韵,与那反鸣的节奏完全一致。
“这是……井在吞我们。”有老人瑟缩在破庙前,眼里满是惊恐,“一旦呼吸对齐,井会直接把魂拉走……”
这种恐惧,在百姓间迅速蔓延。市集废弃,坊巷沉寂,人人都怕自己下一口呼吸就会被脐鸣夺去一部分魂魄。
然而越是恐惧,反鸣越是深入。它不像外来的灾劫,而更像是 从身体内部衍生 的声潮。
碑派弟子们最先出手。他们在各个坊口竖起镇碑,把符石压入地脉,试图切断那声潮的扩散。但不论他们竖立多少镇碑,符石上总会浮现一条条 轮纹,像是井脐的齿痕,悄然把符石咬碎。
“镇不住。”一名年轻碑修声音颤抖,“就像它本就栖在我们心底,不是外物可挡。”
狱律修者们则在城中布设“静息牢纹”,试图以律条禁锢呼吸本身。他们让百姓集体屏息,借牢纹维持生机。短短一炷香,整个坊市竟真的寂静无声,似乎反鸣被隔绝在外。可下一瞬,牢纹自身开始回荡反鸣的节奏,那些 律条竟被迫转写,每一道字痕都出现了反字的残影。
“连律都屈服了……”老狱长额上冷汗涔涔,他第一次感到律的权威正在崩解。
而错命之人,他们向来在混乱中汲取力量,初时还欣喜,以为这是“命”自乱的天机。但很快,他们发现 命的轨迹消失。人死后残留的命线,不再归入错命的掌控,而是直接被脐鸣抽空,像被一口巨井吞噬。
“错命失效了……”一个残修低声嘶喊,“我们连死亡都管不住!”
这比任何一次动乱都更让他们恐慌,因为他们赖以生存的“错”正在失根。
至于灰派,反倒表现得最为复杂。他们在夜色中聚集,披着灰袍,眼神里有抑制不住的光。他们察觉到,灰字与轮脐之间,存在一种难以言喻的契合。
“灰,本是余痕;而脐,是本根。”灰派的老者喃喃低语,“根与痕合,才是真的裂世之道。”
灰派年轻修者们甚至主动靠近反鸣,用灰痕覆盖自己体表,试图与那节律同调。结果有人直接被反鸣吞入幻影,身影化作虚无;也有人勉强留下来,却整个人变成灰白之色,仿佛活成了一块会呼吸的碑灰。
江枝站在残碑之上,看见这些场景,她的神情既冷厉又疯狂。她忽然对远处的萧砚喊道:“看到了吗?碑守不住,狱律自毁,错命消散,唯有灰能与它合。”
萧砚目光深沉,手中狱纹剑微微颤抖。他注视着那些逐渐同化成灰的修者,声音低哑却冷峻:“你这是在拿所有人的魂命去试错。灰若真能合,它也会反过来吞噬一切。”
江枝的唇角微微上扬,眼中燃着执念:“若不合,我们将永远困在这僵局。碑、狱、错,只会一再死守旧制,直到所有人都被反鸣彻底夺走。”
他们的对立,在反鸣声中愈发尖锐。可就在这时,整个城心骤然传来一声 巨响——轮脐的节律不再只是虚无的声,而是直接在地脉上刻下了一道旋转的印记,像是一个巨大的 轮眼。
百姓们跪倒在地,他们的呼吸彻底被那“轮眼”同调,生死之气都被抽入其中。碑派、狱律、错命、灰痕,四方势力被迫在这片刻同时出手:
碑派立起所有尚存的镇碑,试图把“轮眼”压碎;
狱律施展最高的“息禁”,想要冻结整个城心的律动;
错命残修拼命催动命线,想让死亡反噬轮脐;
灰派则疯狂地献祭己身灰痕,融入“轮眼”之中。
——这一刻,四方第一次同时动手,却不是合作,而是彼此撕裂下的 本能挣扎。
萧砚高举狱纹剑,怒喝:“若不联手,连你我也要被井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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