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水融金纹》**
。“一滴泪,可润千载枯骨;一念情,能启万古封尘。”
夜色如墨,倾覆四野。
极北之地的风,从亘古冰原深处吹来,卷着霜雪与星尘的气息,在苏璃耳畔低语。她跪坐在护心镜前,双膝深陷于积雪之中,指尖轻抚那道横贯镜面的裂痕——宛如天崩地裂的一道伤,也似命运刻下的宿命之痕。
月已西斜,银辉洒落,却不再冰冷。
方才那一场灵识对话,如梦似幻,却又真实得令人心碎。母亲林昭南的身影,终究在一声温柔的“相信你自己”中化作点点光尘,随风散去。那不是死亡,而是彻底的消逝——意识归于虚无,灵魂再无痕迹。
可她留下了什么?
不是权柄,不是神力,也不是足以扭转乾坤的秘密武器。
她留下的,是一面残破的铜镜,一段被岁月掩埋的记忆,和一颗终于开始跳动的女儿之心。
苏璃仰头望天,星河如练,横贯苍穹。她忽然想起儿时母亲哼唱的那首歌谣:
“星落归途远,
云深不知年。
龙眠寒水底,
心照故人还。”
那时她尚幼,只觉歌声婉转,如月下溪流,沁人心脾。如今才懂,那不只是摇篮曲,而是一段封印的咒言,是血脉共鸣的引信,是跨越生死的情感密钥。
她的手指微微颤抖,眼中泛起水光。
“娘……”她低声唤出这个尘封多年的称呼,声音沙哑得几乎不成调,“你为何不告诉我?为何要一个人背负这一切?为何……宁愿让我恨你,也不肯留下?”
无人应答。
唯有风声呜咽,仿佛天地也在为这迟来的相认而哀恸。
护心镜静静地躺在雪地上,镜面朝上,映着漫天星辰。那道裂痕依旧清晰,但此刻,竟隐隐透出一丝微弱的暖意——如同冻土之下悄然萌动的春芽,微弱,却不可阻挡。
苏璃缓缓闭眼,任回忆如潮水般涌来。
她看见五岁的自己蜷缩在病榻上,高烧不退,浑身滚烫。窗外雷雨交加,电光撕裂夜幕。父亲守在一旁,满脸焦急,而母亲只是轻轻握住她的手,将一面小小的铜镜贴在她额前。
“别怕,”她说,“它会替你挡住黑暗。”
那一刻,她感到一股温润的力量流入体内,烧痛渐退,梦境降临——她梦见自己站在一片金色麦田里,远处有一座白墙黑瓦的小屋,炊烟袅袅。母亲站在门口,向她招手。
那是她此生最安宁的一夜。
后来她才知道,那一夜,母亲耗损了三成灵识,才勉强稳住她的命脉。而那面铜镜,便是今日手中的护心镜。
再后来,七岁那年冬天,母亲突然失踪。官方通报说是医疗事故殉职,可父亲眼神里的怀疑从未消散。她被送入孤儿院暂住,直到父亲办完手续接她回家。
那些日子,她是沉默的。
别的孩子哭闹、打闹、结伴玩耍,她却总是一个人坐在角落,望着窗外飘雪,手里紧紧攥着那枚母亲留下的玉佩。
她曾问父亲:“妈妈是不是不要我们了?”
父亲蹲下身,轻轻擦去她眼角的泪,说:“有些爱,必须藏起来,才能长久。”
当时不懂。
现在,终于懂了。
爱得太深,就成了弱点。
敌人若知她有软肋,便会以此要挟。母亲选择假死脱身,断发绝情,只为让她活得自由、平安、不必背负“龙族后裔”的宿命枷锁。
可命运从不由人逃避。
血统不会因隐匿而消失,使命也不会因拒绝而终结。
今夜,她终于见到了母亲的灵魂,听到了真相,也明白了自己是谁——
她是苏璃,是林昭南之女,是龙族与人类的混血遗孤,是第七代护心镜继承者,是被时光遗忘的守望者血脉唯一存续。
她不是孤儿。
她是被守护的人。
而今,轮到她来守护。
想到此处,胸口猛然一震,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体内苏醒——不是力量,不是神通,而是一种久违的情感:**归属感**。
泪水,终于落下。
第一滴,落在护心镜边缘的青铜纹路上。
那是一组古老的符文,形似盘龙绕心,又似星轨循环,据胡来所言,乃是“记忆烙印阵”,以精血为引,以情感为媒,可唤醒前代守护者的残存意识。
泪珠滚过符文,竟未滑落,反而如露珠遇叶脉,自行渗入其中!
紧接着,第二滴、第三滴……接连不断。
她没有压抑,也没有掩饰,任泪水奔涌而出,砸在镜面之上,发出细微却清脆的声响,像是冰晶碎裂,又似琴弦初拨。
奇迹,就在此刻发生。
原本黯淡无光的护心镜,忽然泛起一层极淡的柔光,如同晨曦初照湖面,波光粼粼。那道贯穿镜面的裂痕,竟开始缓缓蠕动——不是愈合,而是“生长”!金纹如活物般延展,仿佛干涸千年的河床迎来了春汛,细流蜿蜒,渐渐汇成江河。
更奇异的是,那些金纹竟与她脸上的泪痕产生了某种共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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