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天生看着靓坤,先是一脸似笑非笑的震惊,随即摇着头笑出声:“阿坤啊,很多事根本没你想的那么简单。一个社团能在港岛立足,靠的不是洪兴多能打——能打,顶多让你在街头混口饭吃,可别想在港英政府眼皮子底下站稳脚跟。现在,听懂我在说什么了吗?”
“知道,蒋生。”靓坤低头应着。
“你根本没懂。”蒋天生打断他,语气沉了几分,“你是不是觉得,是港英政府在庇护洪兴?可港岛就只有洪兴吗?大大小小的社团,大的就有四个,小的多到数不清,为什么偏偏我们四个能站到最顶端?你想过吗?”
这话戳中了靓坤——他还真没深想过。但凭着这具身体里活络的脑子,稍一琢磨,就品出了几分不对劲。
“你知道什么结构最稳定吗?”蒋天生没等他答,自己接了话,“是三角。可港英政府偏要扶出四个势力,为什么?因为四方最不稳定,随时能挑着我们互相倾轧、自相残杀。我们这些混黑的,在他们眼里就是群随时能扔的棋子,有用就留着,没用就清掉。”
他往前走了两步,声音里带了点无奈:“我为什么拼了命要让洪兴洗白?因为只有洗干净了,在港岛才算真的立住脚。你说说,洪兴要钱有钱,要人有人,可社会地位呢?我们就是下九流,高端宴会进不去,还要靠着那些香港大亨赏饭吃——你真觉得我们很牛?觉得我不该带着洪兴往正道上走?你要是再死咬着贩毒不放,你以为我还能容你?”
“几万人的生计压在我身上啊。”蒋天生叹了口气,语气软了些,“我这个老大,要是不为下面人着想,早就被赶下来了。你以为我没钱?没退路?以为我跟我弟天养关系真那么差?那都是做给外人看的策略——我再告诉你件事,天养在泰国的势力,根本不是香港这点家底能比的。我们蒋家随时能丢了香港的摊子,只不过这里是根基,不能随便弃,这是我爸当年就给我和天养分好的职责。”
“跟你说这些,是想让你明白:不是蒋家离不开洪兴,是洪兴离了蒋家在白道上的铺垫,根本养不起这五万兄弟。没有这五万兄弟,你们这些堂主,吃什么喝什么?”他话锋一转,带着点恨铁不成钢,“别总觉得下面的马仔不重要——没他们撑着,你们这些堂主什么都不是。可你们倒好,总觉得马仔多一个少一个无所谓,反正有洪兴的排面撑着。”
“我问你,要是现在让你把所有手下都派去帮太子,你会全力出手吗?”蒋天生盯着他,“你不会。你得留一半人守自己的地盘,哪怕你跟太子关系再好——你的人去帮太子,死伤兄弟的安家费谁出?太子没钱,你能怎么办?帮一次两次还行,次数多了,家底都得耗空。这就是洪兴存在的意义:我们是靠整个社团撑着,不是单打独斗。别觉得哪个堂主能脱离洪兴独大,你们全是靠着洪兴这面旗吃饭。”
“再说说韩宾。”蒋天生笑了笑,“他在外面的名气,你跟他没得比,我实话实说,你别不爱听。”
“蒋生,这个我清楚。”靓坤连忙点头,“他在东南亚的实力,我们走同一条线的,都门儿清。”
“你清楚就好。”蒋天生道,“你以为他来洪兴,真为了那一千二百万?那点钱对他来说就是个台阶,不是真缺。你靓坤也一样,那两千万货款,根本伤不了你的根本——别跟我装穷。”
他话锋又硬了起来:“我让大B去铲巴闭,不是针对你。是他手下那几个小子想上位,总得拿出点成绩让人信服——打不敢打,杀不敢杀,还混什么黑社会?所以才有了这回事,你别怪大B,要怪就怪你自己没看懂我的警告。”
“以前我收你的孝敬,说明贩毒这事还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等我不收了,就意味着你该停手了。可你偏不停,我只能找人给你施压,看看你到底懂不懂事。”蒋天生盯着他,眼神里没了笑意,“今天你要是没来,就说明我们俩的情分到头了——以后,就是你死我活。理解字面上的意思吗?你、死、我、活。”
靓坤心里一凛,连忙起身:“知道,多谢蒋生给我机会。”
“我一直觉得你是个聪明人,就是前段时间做的事太糊涂。”蒋天生语气缓和了些,“我都把话摆得那么明了,按你以前的性子,早该抽身了——为什么还拖着?”
“不是我不想抽,是我真不敢得罪坤沙。”靓坤放低了姿态,语气里带了点恳求和真切,“蒋生,我今天叫你一声‘老大’,是真心把你当老大——人多的时候我仍叫你蒋生,我知道你想洗白,想让人敬你一声‘先生’,不是‘大佬’。”
“我是真怕啊。”他叹了口气,卸下了几分伪装的疯癫,“我不做这生意,坤沙八成会派人来灭我。我死了倒无所谓,可我妈那个老太婆,没我怎么活?从小到大,我最对不起的就是她,到现在都没给她生个一儿半女——我怕啊,混黑社会的,有今天没明天,万一我横尸街头,孩子没人管,不是更惨?所以我才装得疯疯癫癫的,不狠下心,在这行根本活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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