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土翻卷,马蹄如雷,那盏青纱灯笼在疾驰中摇晃,绿焰如蛇信吞吐。
尉迟逸风眼神一凝,反手将严冰雪往肩上一扛,动作干脆利落。
她轻哼一声,却没挣扎,只将药囊往怀里一按,指尖在囊口摩挲了一下。
“风宝!”尉迟逸风低喝。
芦花大公鸡早已跃起,残翅一振,竟在陡坡上踏出三步轻跃,尾羽金丝微闪,指向山腰一道隐没在藤蔓后的石缝小径。
尉迟逸风不再迟疑,足尖一点,身形如箭射出,避开了正前方尘土飞扬的官道。
身后马蹄声渐近,绿焰灯笼的光晕已映上山石。
尉迟逸风贴着岩壁疾行,肩头的严冰雪呼吸微促,却仍低声开口:“赤心引一直在烫。”
尉迟逸风脚步一顿。
“它只对动过药阵的人发热。”她声音压得极低,“内奸已经进了西角门,青焰阵引点燃了。”
尉迟逸风眸光一沉,随即点头。他没再说话,只将她背得更稳,沿着风宝指引的小径疾行。
石缝狭窄,仅容一人通过,脚下碎石松动,稍有不慎便会滑落。
严冰雪闭目调息,手腕金痕时明时暗,与风宝尾羽的金丝隐隐呼应。
半柱香后,小径尽头豁然开朗。王府后墙的排水暗渠口就在眼前,铁栅锈迹斑斑,却被人为撬开一道缝隙。
尉迟逸风将严冰雪放下,两人对视一眼,她微微颔首。
他率先钻入,严冰雪紧随其后。暗渠低矮潮湿,污水仅没脚踝,却弥漫着一股异样的药腥气。
她鼻尖微动,眉头一皱:“药气乱了,不止是阵法被动,还有人用毒手清理过痕迹。”
尉迟逸风低声道:“能分辨出是谁?”
“不能。”她摇头,“但风宝能。”
前方,风宝已跃上渠顶,爪子轻叩石壁三下,随即发出一声短促鸡鸣,清越如破晓。
刹那间,王府上空药气翻涌。
原本弥漫在药庐附近的淡青色雾气突然扭曲,向正厅东侧汇聚,形成一道断续的弧线。
严冰雪眼神一亮:“东廊!药气避人,那人身上沾了阵引残粉!”
尉迟逸风立即会意,从暗渠另一端悄然翻出,藏身于假山之后。
严冰雪扶着石壁站起,脸色苍白,却目光如炬。
她从药囊中取出一只朱漆小盒,打开后,内里是一层赤红粉末。
“抬出去。”她低声道。
一名潜伏的亲卫立刻上前,捧着空药箱快步走向正厅,粉末悄然洒落箱沿。
严冰雪缓步跟上,脚步虚浮,却每一步都踏得极稳。
正厅前,战况正酣。黑衣人已攻破西角门,与王府侍卫混战成团。
火把映照下,刀光交错,惨叫与怒喝交织。
然而,东廊角落,一名“受伤倒地”的侍卫却始终未动。
他胸前血迹斑斑,右手却紧紧按在腰侧,指节发白。
严冰雪走近正厅台阶,朗声道:“药阵已启,动者心焚!”
话音未落,那倒地的侍卫猛然一颤,额角渗出冷汗,呼吸急促。
他下意识抬手抚胸,动作极快,却被严冰雪尽收眼底。
“就是你!”她猛然指向那人,“药阵残粉入体,心脉受引,此刻心火焚身,冷汗不止你动过药庐!”
全场一静。
那“侍卫”眼神骤变,猛地翻身而起,袖中寒光一闪,竟是一柄短刃。
他身形如蛇,贴地滑出三尺,绿焰自袖口窜出,缠绕手臂,正是青焰蛇步!
尉迟逸风早有准备,足尖一点,踏出九宫步第一式贪狼踏星。
身形如影随形,瞬间封住其退路。
那人冷哼一声,短刃直取尉迟逸风咽喉,绿焰暴涨。
风宝却在此时从屋脊俯冲而下,残翅一振,金丝大亮,直啄其双目。
那人本能偏头,短刃偏斜半寸,尉迟逸风趁机一掌拍出,正中其肩井。
咔嚓一声,肩骨碎裂,短刃落地。
那人踉跄后退,却被尉迟逸风一脚踹中膝窝,跪倒在地。
严冰雪缓步上前,从药囊中取出一枚银针,抵在其喉间。
“说,谁让你动的药阵?”
那人嘴角抽搐,眼中青光闪动,忽然抬手,指尖在袖口一抹。尉迟逸风瞳孔一缩,疾步上前,却已晚了一步。
那人咬破袖中暗藏的毒囊,喉间发出“咯咯”之声,双目暴突,浑身抽搐。
临晕前,他死死盯着严冰雪,嘶声道:“主子不会放过你们!”
话音未落,头一歪,气绝。
严冰雪收回银针,神色未变。
她蹲下身,翻开那人衣袖,内侧赫然有一道蛇形刺青,与青焰灯笼上的纹路一模一样。
她指尖一挑,从其发髻中取出一枚铜牌,上刻“西门巡守”四字,却是王府制式。
“假身份。”她将铜牌递给尉迟逸风,“西角门守卫,早被替换了。”
尉迟逸风接过铜牌,眼神冷峻。
他抬头望向西角门方向,火光仍未熄灭,黑衣人虽被击退,却仍有零星抵抗。
他沉声道:“西门已破,敌方主力未退,内奸虽除,隐患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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