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门口的抹布在晨风里轻轻晃荡,那枚红宝石鹰眼随着微光一闪,像一滴凝固的血。
尉迟逸风一步跨出正院,袖中银针已滑入指间。
他未走近,只抬手一扬,三枚细针破空而出,钉入竹竿两侧砖缝,震得抹布猛然一抖,鹰纹完整显露。
他盯着那枚宝石,瞳孔微缩——与断箭上的色泽分毫不差。
“封锁厨房,所有人不得进出。”他声音不高,却如刀劈入寂静。
暗卫迅速列阵,林婉儿带人将当值仆妇逐一隔开审问。
张嫂跪在阶前,双手颤抖,却咬死不知抹布来历。
其余人皆称抹布是寻常之物,每日更换,无人留意绣纹。
“统一口径。”尉迟逸风冷眼扫过,“要么是你们胆小怕事,要么……是有人教你们这么说。”
无人应答。
严冰雪倚在廊柱旁,指尖轻抚腕上药囊。
她未说话,目光却落在灶台角落——那里有一块青砖略高于四周,边缘积灰极薄,似常被触碰。
风宝早已按捺不住,扑翅跃下她肩头,直冲灶台。
它用喙猛力啄击砖缝,咯咯叫着,爪子扒拉不停。
片刻后,半片焦黑布角被叼出,边缘的鹰纹残迹清晰可辨。
“烧过。”严冰雪接过残片,指尖捻了捻,“火候极快,只毁字迹,未全焚。”
尉迟逸风接过残片,凑近鼻端一嗅:“染坊松烟混檀香,城西‘云锦斋’特用。”
“他们用这布传信,烧了密令,挂上抹布示威。”严冰雪冷笑,“好大的胆子。”
尉迟逸风当即下令追查云锦斋三日内所有鹰纹布料去向。
回报很快——一批残布卖给城西义庄,用于裹尸。
“义庄?”林婉儿皱眉,“那地方荒废多年,怎会有人买布?”
“有人想藏身,又想通风报信。”尉迟逸风眸色沉冷,“去查。”
他转身欲走,脚步却一滞。
肋骨处传来锯齿般的钝痛,旧伤因连日奔波裂开,血已浸透内衫。
他扶住门框,面色骤白。
严冰雪一把扶住他肩头,银针已抵入他后颈穴道:“你再走一步,我就封你哑门穴,让你三天说不出话。”
尉迟逸风想甩开她,手刚抬起,眼前一黑,整个人向侧倾倒。
她早有准备,顺势将他压坐在石凳上,针尖一转,刺入肩井。
“别动。”她盯着他,“你要是死了,王府鸡都得戴孝。”
风宝在一旁咯咯两声,翅膀一拍,爪子指向厨房后巷:“烧布的人,从这儿溜的!”
严冰雪没理它,只对林婉儿道:“带人去义庄外围盯梢,不可打草惊蛇。我先给他止血。”
尉迟逸风被扶入静室,昏睡过去。严冰雪守在床边,银针未撤,指尖搭在他脉上,眉头紧锁。
风宝却突然跳上窗台,翅膀收拢,眼神锐利如刀。
它盯着那半片焦布,忽然低头啄了啄,又猛地抬头,咕噜一声,转身冲出房门。
它没走正路。
它从屋檐飞起,掠过墙头,直扑后巷。爪子扒开排水沟盖板,钻入暗渠。
渠底湿滑,它却走得极稳,喙中叼着那片焦布,一路嗅着气味前行。
出城西,荒草漫道。
义庄破败不堪,门板半塌,屋内烛火摇曳。风宝伏在屋脊,竖耳倾听。
“……王府已起内乱,医女虽醒,王爷重伤。”
“鹰首有令,三更火起,烧药堂,引乱局。”
“侧门守卫已换,内应明日当值,届时开门迎人。”
“务必毁其根基,再散‘妖女未死,借尸还魂’之谣,民心必乱。”
风宝瞳孔一缩,爪子死死抠住瓦片。
它正欲退,忽听屋外脚步声近。
它低头一看,两名黑衣人正从后门离开,腰间佩着鹰形铜牌。
它悄无声息滑下屋脊,尾随其后。
一人行至巷口,弯腰系鞋,腰牌松脱,跌入水洼。另一人未觉,继续前行。
风宝如箭般冲出,一口叼住腰牌,转身钻入排水沟。
身后铁夹“咔”地合拢,差之毫厘。
它在沟中疾行,绕出城西,双翅一振,冲上夜空。
雨开始落下,羽毛很快湿透,但它飞得极稳,爪中腰牌紧攥不放。
王府上空,风鸣阵尚未解除,灯火通明。
它直扑严冰雪窗台,连啄三下,发出急促鸣叫。
窗开,严冰雪探身,一眼看见它爪中腰牌,脸色骤变。
“哪来的?”
风宝咕噜两声,扑翅落地,抖了抖羽毛,将腰牌放在她掌心,又用喙划地,写下“三更”“火”“门”三字。
“三更火起,侧门有内应?”严冰雪眼神一厉,“它从哪带回的?”
风宝转身,指向城西方向,喉咙里发出低沉警示音。
严冰雪立刻冲入静室。
尉迟逸风仍在昏睡,呼吸微弱。
她拔出他身上银针,换刺百会,低声喝道:“醒。”
他睫毛一颤,缓缓睁眼。
“义庄有人密谋,三更火起,烧药堂,侧门内应开门。”她语速极快,“风宝带回腰牌,是鹰卫信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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