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烟从砖缝里钻出来的时候,风宝已经扑到了严冰雪背后。
翅膀一扇,把她整个人掀得侧滑半步,险险避开那缕贴地蔓延的淡蓝雾气。
它喉咙里滚出一串急促咕噜,尾羽炸开,爪子死死抠住青砖边缘。
严冰雪没回头,手已经探进药囊,指尖捏住一小包“醒神散”。
她刚要扬手,眼角余光却瞥见回廊柱后两道黑影疾冲而出,刀锋直取后心。
风宝鸣叫骤停,猛地腾空,翅膀拍出闷响。
刀光将至,一道青影自墙外破空而入。
剑未至,风先到。两柄短刀在半空中齐齐断裂,断口平滑如削。
来人落地无声,剑尖点地,旋身横扫,逼得两名杀手连退三步。
“王府也敢撒毒?”那人冷声开口,玄衣劲装,袖口翻飞间露出腕上一道旧疤,“看来这帮人是真活腻了。”
严冰雪迅速撒出醒神散,药粉遇空气泛起微白烟雾,与蓝烟相撞,发出轻微“嗤”声。
她抬眼看向来人,眉头微松:“慕容轩?你怎会在此?”
“追一条线,追到京城。”慕容轩剑锋一转,逼退一人,另一手甩出两枚铁蒺藜,钉入墙缝,封住退路,“半道听说你这儿不太平,顺脚来看看——还好没晚。”
尉迟逸风坐在轮椅上,左手按剑,右手捏着铜铃。
他盯着那缕蓝烟,声音低沉:“不是迷魂,是蚀筋散混了‘断息雾’,吸入三息以上,四肢会僵。”
“难怪动作这么快。”慕容轩冷笑,剑光再闪,一人手腕中剑,短刀落地,“专挑你动不了的时候下手,挺会挑时机。”
严冰雪已命周岩带人转移伤员,自己抽出银针,在指尖划破,滴血于针尾。
这是她自创的验毒法,血遇毒则凝。
她蹲下,将针尖探入蓝烟边缘。血珠微微发乌,随即化开。
“果然是蚀筋粉。”她收针入囊,“他们想废我们的人,不是杀人。”
“更阴。”慕容轩一脚踹翻扑来的杀手,反手剑柄撞其后颈,“杀人容易防,废人难查。”
风宝跳上屋檐,爪子一刨,瓦片翻起,底下藏着一支细管,正缓缓渗出蓝烟。
它低头啄断管口,又用翅膀把整片瓦掀了下去。
“下面还有。”它咕噜两声,指向东南角。
尉迟逸风晃了三下铜铃。
回廊两侧灯笼应声熄灭,整片院落陷入黑暗。
杀手动作一滞。
慕容轩趁机跃起,足尖点瓦,身形如燕掠檐。
他目光扫过屋脊,三支黑羽箭破空而来,直射尉迟逸风所在位置。
剑光连闪。
三支箭尽数被斩落,断羽飘地。
屋脊上三人惊觉失手,慌忙后退。
风宝早等在最高处,一爪掀翻一人,那人脚下一滑,摔下屋檐,被周岩带人当场制住。
另两人欲逃,脚下瓦片突然塌陷——那是严冰雪早先让人埋下的松动陷阱。
两人跌进回廊夹层,挣扎间撞翻一排药架,瓶瓶罐罐砸地碎裂,刺鼻气味弥漫开来。
“那是‘惊蛇油’。”严冰雪冷声道,“沾衣即燃,别碰。”
两人果然不敢动弹,被暗卫拖出擒下。
火光渐起,是仆役在清理残烟处点燃驱毒艾草。
烟雾混着药味,在院中盘旋。
严冰雪走回尉迟逸风身边,从药囊取出新纱布,抬手要替他换药。
他却抬手挡了一下。
“不急。”他说,“先查这烟从哪来。”
她没坚持,转而蹲下检查渗烟的砖缝。
撬开三块青砖,底下是一条暗管,连着墙外。
管壁刻着半道符号,像是被人用指甲硬生生划出来的。
“和匕首上的刻痕对得上。”她抬头,“他们早就在地下埋了通道。”
尉迟逸风盯着那符号,忽然道:“三角纹,斜线起笔——和耳后刺青一样。”
“江湖标记。”慕容轩蹲下看了一眼,伸手抹去管壁灰尘,“这类暗记,多见于南七省的隐秘门派。我追查的那条线,就牵过两个用这符号的杀手。”
“你查的是什么?”严冰雪问。
“一批‘替身丸’的流向。”他站起身,“有人在暗中批量炼制,用晶石做引。我追到半路,发现买家名单里,有李承乾的旧部。”
尉迟逸风眼神一沉。
“所以他们不是单纯来杀我们。”他说,“是来毁证据的。只要我们的人倒下,那些晶石的来源就再也查不清。”
“但现在他们失手了。”严冰雪站起身,拍掉手上的灰,“而且留下了一条活路。”
慕容轩点头:“我这就顺着这暗管查出去,看他们据点在哪。”
“别孤身去。”她说,“这帮人用毒、设陷、挖地道,手段太熟。你若遇险,传讯就是。”
“放心。”他笑了笑,收剑入鞘,“我可不像某些人,非得挡刀才显得情深义重。”
尉迟逸风没接话,只淡淡扫了他一眼。
风宝跳上轮椅扶手,低头啄了啄尉迟逸风的袖口,又转头看向慕容轩,咕噜一声:“带点吃的回来,鸡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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