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冰雪的手指又动了一下。
风宝立刻睁开眼,低头看她。它翅膀微张,随时准备应对突发情况。
她的睫毛轻轻颤了,眼皮缓缓掀开。视线还有些模糊,只看到头顶是灰蒙蒙的天,烟尘未散。她眨了两下眼,终于看清了眼前的人。
尉迟逸风背对着她,站在一辆黑色战车前,双手紧紧扣在机关上。他的衣服破了几处,脸上有血痕,站得笔直,一动不动。
她想坐起来,身子却发软。刚撑起一点,手臂就抖。
风宝跳到她手边,用喙轻轻推了推她的掌心,像是在问她能不能行。
严冰雪深吸一口气,慢慢撑起身体。她扶着地面,一点一点站起来。腿还在发虚,但她没停下,一步步朝尉迟逸风走去。
走到他身后五步远时,她开口:“还能撑多久?”
尉迟逸风没有回头,声音很稳:“够听他说完。”
她点头,目光转向旁边倒在地上的李承乾。那人嘴边全是血,胸口起伏微弱,眼睛闭着,像是昏死过去。
她蹲下身,从药囊里取出一根银针,扎进李承乾的人中穴。
李承乾猛地抽搐一下,咳出一口血沫。他眼皮抖了抖,慢慢睁开,眼神浑浊。
“你想死?”严冰雪看着他,“没那么容易。我要你活着,把一切都交代清楚。”
李承乾嘴角扯了扯,发出一声低笑:“你们……永远不懂权力的滋味……”
她说完,打开一个小瓷瓶,倒出一点白色粉末,放在他鼻下。
“这是醒魂散,能让你多活半个时辰。”她说,“想活命,就说实话。”
李承乾呼吸急促起来,眼神有些涣散,但还是断断续续开口:“我……只为改命……”
尉迟逸风冷声打断:“你说的是篡国之命。”
他站在原地,头也没回,声音却像刀一样劈下来。
“谁给你的胆子,联合天煞门炼毒人、造战车?谁允你买通皇子幕僚,伪造遗诏?”
李承乾瞳孔一缩,终于不再笑。他盯着尉迟逸风的背影,声音沙哑:“是你父皇……逼我走到这一步的……”
严冰雪冷笑:“我父皇早亡,你拿什么当借口?”
“不是你父亲。”李承乾喘着气,“是先帝。他明知我母族忠良,却将我们满门流放岭南。我娘死在路上,我妹妹被人贩子拖走,再没回来。那时我才十岁。”
他说话时,手指抠着地面,指甲翻裂也不觉得疼。
“我活下来,考科举,入朝堂,一步步爬上来。可无论我做什么,他们都叫我‘罪臣之后’。我不甘心。我要让他们知道,一个被踩进泥里的人,也能站在最高处。”
严冰雪盯着他:“所以你就勾结江湖邪派,炼制毒器,毒杀忠臣,操控夺嫡?”
“不是操控。”李承乾抬头看她,“是重建。旧的朝廷早就烂透了,我只是……把它推倒重来。”
风宝突然展翅飞起,扑到李承乾脸前,尖喙几乎贴上他的眼皮,发出一声短促的鸣叫。
李承乾吓了一跳,本能闭眼。等他再睁眼,风宝已经落在旁边的石墩上,歪头看着他,眼神像在盯一只藏了后手的老鼠。
严冰雪继续问:“三年前太医院失窃的九阴蛊母,是不是你拿去喂养战车核心?”
李承乾沉默了很久,终于点头:“是。那东西本该助我掌控千军万马,可它认主,只听尉迟逸风一个人的话。哈哈哈……天意弄人……”
尉迟逸风依旧站着,没说话,但手指在机关上微微收紧。
严冰雪又问:“你还联络了哪些人?江南水师副统领?北境屯田使?”
李承乾嘴角抽了抽,不答。
尉迟逸风开口:“你若不说,我就把你交给刑部。听说他们新制了一种刑具,叫活脉钉,能把人的经络一根根挑出来,三天不死,话会自己往外冒。”
李承乾脸色变了。
他盯着尉迟逸风,忽然笑了:“你以为……我会怕痛?”
“你不怕痛。”尉迟逸风说,“但你怕死。你现在每一口气都像刀割,心跳一次就少一分生机。你不想死得不明不白,你想让人记住你是谁。”
李承乾嘴唇抖了抖。
他闭上眼,声音低下去:“还有七个人……名单藏在我府中密室,铜鹤腹中……他们……都想换皇帝……有人要自立,有人想辅佐旁支皇子……我不是主谋,只是牵头的那个。”
严冰雪迅速从袖中抽出一张纸,用炭笔记下。
她写完,回头对尉迟逸风点头:“他说的是真的。脉象虽乱,但肺音未虚,没有说谎的征兆。”
尉迟逸风颔首:“记下,交朝廷彻查。”
风宝跳到她肩上,爪子轻轻抓了抓她的衣领,像是提醒她别大意。
严冰雪盯着李承乾:“你最后那个黑色碎片,是从哪来的?”
李承乾咳了一声,嘴角又渗出血:“是从天煞门主手里拿到的……说是能引爆战车核心……只要炸了这里,京城就会大乱……新帝根基未稳,必败无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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