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连城看着李达康那张兴奋到有些发红的脸,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他默默地合上协议副本,心里却像压了一块巨石 —— 这份协议哪里是什么投资协议,分明是一张卖身契,一张用京州的未来赌明天的生死状。可他知道,李达康已经被政绩冲昏了头脑,此刻无论说什么,都是徒劳。
而在几公里外的省政府大楼里,祁同伟正坐在办公室的真皮沙发上,通过加密频道,清晰地听着休息室里的每一句对话。耳机里传来李达康狂热的表态,他脸上露出了一丝冰冷的笑容。
“鱼,终于咬钩了。”
祁同伟摘下耳机,随手放在桌上,对站在身边的程度说道,语气平静却透着一股掌控一切的得意:“李达康太自信了,自信到了自负的地步。他以为自己是在利用资本,殊不知资本从来都是吃人的老虎,一旦被缠上,只会被啃得连骨头都不剩。”
“省长,那我们什么时候动手?” 程度连忙问道,眼神中带着一丝急切。
“不急。” 祁同伟站起身,走到墙上挂着的巨大汉东省产业地图前,拿起一支红笔,在京州高新区的位置上重重画了一个圈,“现在动手,那叫捣乱,格局太小。要等他把所有的资源、所有的信誉、所有的政治前途都押上去,等到那个庞然大物建到一半,资金投了几十亿,骑虎难下的时候……”
他手中的红笔猛地往下一点,笔尖几乎要戳破地图上的 “京州芯谷” 四个字:“那时候再抽梯子,他才会摔得粉身碎骨,永无翻身之日。现在,我们要做的,不是阻止,而是帮他‘加速’。”
“加速?” 程度有些疑惑。
“对,加速。” 祁同伟嘴角勾起一抹阴狠的笑容,“传我的话给我们控制的建筑公司负责人,芯谷的一期工程,要保质保量,甚至要提前完工。给他们调配最好的施工队,最多的设备,让工程进度一日千里。我要让李达康尝到甜头,让他更加疯狂地把后续的财政资金、银行贷款都砸进去,让他对这个项目越陷越深,无法自拔。”
“我明白了!” 程度恍然大悟,连忙点头,“等到他把所有的钱都投进去,我们再卡住供应链,拖延投产时间,到时候对赌协议触发,他就只能任我们宰割了!”
“聪明。” 祁同伟满意地点了点头,“李达康不是想要京州速度吗?我们就给他人为的‘京州速度’,让他沉浸在虚假的繁荣里。等到三年之期一到,他就会发现,自己亲手打造的不是什么产业帝国,而是一座埋葬自己的坟墓。”
“是!我这就去安排!” 程度转身就要走。
“等等。” 祁同伟叫住他,“告诉戴维?杨,让他继续扮演好‘国际投资人’的角色,多给李达康灌点迷魂汤,让他彻底放下戒心。另外,密切关注项目的资金流向,确保每一笔钱都按我们的计划运转。”
“明白!”
程度离开后,办公室里只剩下祁同伟一人。他走到窗边,看着远处京州的方向,眼神冰冷而深邃。
这一天,京州的天空格外蓝,阳光格外明媚。李达康站在会议中心的门口,接受着媒体的采访,觉得这是上天赐予的好兆头,预示着他的政治生涯将重回巅峰。
而祁同伟知道,这不是好兆头,而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一场精心策划的毁灭,已经在 “甜蜜” 的表象下,悄然拉开了序幕。李达康越是得意,就越是靠近那万劫不复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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