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脸色骤变,猛地起身:“老糊涂,胡说什么!”话音未落,祠堂地下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震动,砖石簌簌掉落,阴风呼啸而出,吹得烛火明灭不定。村民尖叫着后退,只见祠堂正中的楚人美牌位竟自行裂开,一缕黑烟从中窜出,化作半透明的虚影悬浮空中,眼眶血泪纵横,凄厉嘶喊:“你们还不认罪吗!”
全场死寂,虚影的怨气如实质般缠绕在场每个人,村长瘫倒在地,面如土色。林浩趁机将认罪书掷向村长:“账本如今虽毁,但认罪书上的私印,可是你当年亲手盖的!老木匠的证言,加上楚人美的冤魂,你还想抵赖?”
祖父此时也颤巍巍站出,老泪纵横:“是我当年懦弱,被村长威胁,没能阻止这场冤案……我愧对楚人美,愧对列祖列宗!”他猛然跪下,叩首三响,额头触地,“今日,我愿以族老身份,请求重审此案,还人美清白!”
村民纷纷低头,有人羞愧垂泪,有人哽咽附和。虚影的怨气突然暴涨,祠堂梁柱渗出暗红血丝,如泣如诉。楚人美凄声道:“我死不足惜,但求真相大白,让那负心汉与伪君子,不得好死!”
村长瘫软在地,再无狡辩之力,只得喃喃认罪:“我……我收了卜万田二十块大洋,改了证词……可他死后,我怕事情败露,才把证据封在东墙……是我该死!”
林浩高声道:“按族规,陷害致死,当革除族籍,祠堂除名!村长,你该受罚!”
村民齐声应和,族老们商议后,宣布革除村长族籍,祠堂除名,并将楚人美牌位移至正位,重新立碑昭雪。虚影的怨气渐散,血泪化作青烟,露出解脱的笑容。她望向林浩,轻声道:“多谢……我终于能安息了。”话音落,魂影缓缓融入月光,祠堂异响消失,唯余一缕清风拂过,仿佛带走了数十年的冤屈。
祖父长叹一声,起身时佝偻的脊背似挺直了几分。他抚摸着楚人美新立的碑文,喃喃道:“冤冤相报何时了,唯有真相能化怨气。浩儿,你做得对。”
林浩望着祠堂檐角重新钉上的新瓦,在阳光下泛着暖意。雾隐村的天空,终于不再被冤魂的阴云笼罩。他知道,楚人美的悲剧虽无法挽回,但真相的昭雪,至少能让生者不再被谎言困缚。
四、化解执念
祠堂檐角的新瓦在晨光中泛着微光,林浩站在楚人美的新碑前,手中捧着昨夜在祠堂暗阁发现的木匣。匣内是一本褪色的日记,字迹娟秀,正是楚人美生前所记。最后一页写着:“若冤屈得雪,唯愿女儿阿兰知晓,母亲未曾负她。”
林浩心头一震,原来楚人美临终仍牵挂女儿。他合上日记,望向祖父:“爷爷,楚人美有个女儿叫阿兰,如今恐怕年过半百……我们得找到她,了却人美最后的心愿。”
祖父颔首,眼中愧色未褪:“当年,卜万田为掩人耳目,将阿兰送去了邻村亲戚家。我知晓此事,却……”他顿住,长叹一声,“浩儿,我带你去寻。”
二人踏着露水,赶往邻村。几经打听,终在一位佝偻老妇处寻得线索。老妇颤声道:“阿兰……她改名换姓,成了镇上教书先生,听闻早年间常回村打听母亲下落,可没人敢告诉她真相……后来,便再没回来过。”
林浩与祖父赶到镇学堂,见一银发妇人正教孩童诵读诗书。妇人转身刹那,林浩认出她眉眼间与楚人美画像的相似。祖父喉头哽住,轻声道:“阿兰……你母亲,楚人美,她沉冤得雪了。”
妇人怔住,泪如雨下。她接过日记,指尖颤抖抚过纸页,哽咽道:“我终是等到了……母亲,您安息吧。”她跪地向雾隐村方向叩首,祠堂方向忽传来一阵清鸣,似凤啼破晓,村民皆闻。
林浩回村时,发现祠堂异响竟未全消。他夜探祠堂,见楚人美牌位旁隐约浮着一缕残影,眉眼温柔,再无怨气。残影轻声道:“多谢……但阿兰孤苦半生,我仍放心不下。若你能助她寻回血脉亲缘,我便能彻底离去。”
林浩应下,与祖父彻查族谱,终发现阿兰在邻村尚有远亲。他奔波半月,促成阿兰与亲族相认。那日,阿兰携亲族重返雾隐村,在楚人美碑前焚香祭拜。残影渐凝实,化作楚人美生前模样,含笑望向女儿:“阿兰,母亲终于能安心走了。”
言毕,残影化作万千萤火,萦绕祠堂一周,最终融入月光。祠堂梁柱上的暗红血丝褪尽,地面血迹化为青苔,檐角铜铃无风自响,清脆如新生啼哭。村民跪拜祷告,祠堂百年怨气,终在真相与血脉的联结中烟消云散。
祖父于次日晨,在祠堂前焚毁所有旧账本,将楚人美日记与阿兰相认文书封存入族志。他抚摸着祠堂新漆的门楣,对林浩道:“浩儿,冤屈的化解,不止是昭雪,更是让活着的人不再被恨意困缚。楚人美执念消了,我们的心,也该敞亮了。”
雾隐村自此再无诡事。每逢清明,村民自发为楚人美扫墓,孩童亦知她并非厉鬼,而是被冤屈困住的可怜母亲。林浩在祠堂东墙刻下一行字:“真相为灯,照亮往昔;宽容作舟,渡魂归岸。”夕阳下,字迹温润,如故人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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