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念瑶如同一道绚丽而琢磨不定的虹,悬于指挥部略显灰暗的天际,其光芒吸引着目光,其遥远又引人揣测。然而,尚未等林寒及核心团队对这“美人如玉”进行更深入的解读,一场源自内部、更为直接和残酷的考验,便以猝不及防的方式,轰然降临。
这考验并非刀光剑影,也非阴谋陷阱,而是直指一个人最根本的支撑——健康、家庭与那看似坚不可摧的意志。英雄,亦有气短时。
身体的警报:积劳成疾的骤然爆发。
接连数年的超负荷运转,如同不断加压却未曾检修的锅炉。云川案的殚精竭虑,与孙老集团乃至幕后楚天阔的生死博弈,期间遭遇的栽赃陷害、血腥刺杀、以及案中案带来的精神重压,早已在林寒体内埋下了无数隐患。
近期,虽然大案告一段落,但后续繁琐的结案工作、制度重建的思考、以及应对苏念瑶带来的微妙氛围,都让他未能得到真正有效的休整。
警报首先来自一次看似寻常的深夜加班。指挥部大部分人员已离去,林寒独自在办公室审阅一份关于涉案资产追缴的复杂报告。
突然,一阵剧烈的、如同被无形之手紧紧攥住般的绞痛,从他胸腔左侧猛地炸开,瞬间剥夺了他的呼吸。眼前金星乱冒,冷汗顷刻间浸透了衬衫的后背。
他试图伸手去抓桌上的水杯,手臂却沉重得不听使唤,水杯被打翻在地,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剧烈的声响引来了隔壁还未离开的周海洋。“林书记!”周海洋冲进来,看到林寒脸色煞白、一手死死按着胸口、几乎无法坐直的样子,吓得魂飞魄散。他立刻按下内部紧急呼叫铃,并迅速拨通了医疗组的电话。
“是心绞痛!很可能是过度疲劳诱发的心肌缺血!准备吸氧,硝酸甘油片含服!马上联系医院,准备急救!”赶来的随队医生经验丰富,迅速做出初步判断并进行紧急处理。
救护车的警笛声划破了省委大院的宁静。林寒被紧急送往省人民医院干部病房。初步检查结果令人心惊:严重的心肌缺血,伴有早期心肌梗死的迹象,血压异常升高,多项生理指标亮起红灯。
医生面色凝重地对闻讯赶来的郑国锋和周海洋说:“林书记的身体透支得太厉害了!必须立刻住院,进行系统治疗和绝对静养,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家庭的隐痛:缺席背后的裂痕。
林寒病倒的消息,如同另一块巨石,重重砸在了原本因案件胜利刚刚稍得喘息的苏晴心头。她匆忙赶到医院,看着病床上戴着氧气面罩、脸色苍白、陷入药物睡眠的丈夫,眼泪无声地滑落。这些年,她独自支撑着家庭,照顾年幼的女儿,承受着外界的压力与担忧,无数次在深夜惊醒,害怕接到不好的电话。她理解丈夫的职责与理想,也一直以行动默默支持,但理解,并不代表不委屈,不害怕,不疲惫。
“医生,他……他没事吧?”苏晴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
“暂时控制住了,但需要长期调理,最关键的是,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拼命了。”医生叹了口气,“他的身体,已经发出了最严厉的警告。”
林雪也来了,小姑娘被父亲的样子吓坏了,紧紧抓着母亲的手,大眼睛里充满了恐惧,小声啜泣着:“爸爸……爸爸会不会死……”
这句话,像一根针,狠狠扎进了刚刚恢复些许意识的林寒耳中。他艰难地睁开沉重的眼皮,看到妻女担忧恐惧的面容,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和愧疚感瞬间淹没了他。他努力想扯出一个安慰的笑容,却连这点力气都仿佛耗尽。
在随后的日子里,苏晴日夜守在病床前,悉心照料。但她的话明显变少了,眉宇间笼罩着一层化不开的忧郁。一次,林寒精神稍好,看着她为自己削苹果时那专注却难掩憔悴的侧脸,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握住她冰凉的手指。
“小晴……对不起,这些年,辛苦你了。”
苏晴的动作顿住了,没有抬头,只是沉默着,过了好一会儿,才低低地说:“你知道就好……我和小雪,不需要你当什么英雄,我们只希望你……是个能按时回家、身体健康的丈夫和爸爸。”
平淡的话语,却蕴含着积压多年的辛酸与期盼。林寒无言以对,只能紧紧地握住她的手,心中充满了对家庭的亏欠感。英雄的光环背后,是家人长期的牺牲与默默的承受,这份“气短”,远比身体的病痛更让他感到无力。
意志的消磨与“温柔”的侵蚀。
住院期间,前来探视的人络绎不绝。同事、领导、甚至一些并不相熟的地方官员,都带着关切与慰问而来。林寒不得不强打精神应对,这本身也是一种消耗。
而苏念瑶,无疑是探视者中最引人注目,也最让林寒感到复杂的一位。她总能找到恰当的理由前来,有时是送来需要“林组长把关”的非核心文件(郑国锋已明确让他静养),有时是代表办公厅送来慰问品,有时则仅仅是“顺路”过来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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