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葬岗的藤蔓是要吃人的。
魏无羡醒来时,发现自己被吊在半空中,手腕被血红色的藤蔓紧紧缠着,勒痕深可见骨。更诡异的是,藤蔓表面布满细密的血管状纹路,正随着他的呼吸微微搏动,每搏动一次,就有一股阴冷的吸力从伤口传来,仿佛要把他的灵力连同心神一起抽干。
“这是‘血煞藤’,以生魂为食,怨气越重的地方长得越茂。”苏绝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别挣扎,它的根须已经缠上你的灵脉,越动勒得越紧。”
魏无羡低头,看见藤蔓顺着手臂蜿蜒而上,在脖颈处形成一个松散的圈,圈上浮现出无数张模糊的人脸——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嘴巴一张一合,发出细碎的呜咽,像无数人在同时哭泣。
“他们在说什么?”他强忍着恶心问道,感觉灵力正在快速流失,眼前开始发黑。
“在说他们的不甘。”苏绝的声音平静下来,“血煞藤会吞噬死者的残念,这些人脸就是他们未散的执念。你试着用陈情笛吹《忘忧调》,不是驱邪的版本,是我教你给山雀治伤时吹的那个调子。”
魏无羡腾出一只手摸出陈情笛,指尖因失血而颤抖。他深吸一口气,让残存的灵力顺着指尖流入笛身,一串清浅的音符缓缓流淌出来——这调子没有攻击性,甚至带着几分温柔,像春日溪水漫过青石。
音符触到藤蔓的瞬间,那些人脸的呜咽突然停了。最靠近他手腕的那张脸渐渐清晰,是个穿粗布短打的少年,眉眼间带着稚气,喉咙里发出“参军”“娘”之类的模糊音节。
“你是被强征入伍的?”魏无羡停下吹奏,轻声问,“你娘在村口老槐树下等你,我上个月还见过她,给她送过药。”
少年人脸的眼眶里渗出两行血泪,藤蔓勒紧的力道竟松了些。魏无羡趁机吹起更柔和的调子,脑海里浮现出苏绝教他的“共情术”——不是读取记忆,是让自己的情绪与对方共振。
他仿佛看到少年被拉壮丁的场景,看到他娘追着马车哭,看到他在战场上中箭倒下时,手里还攥着块给娘带的麦芽糖。这些画面清晰得仿佛亲身经历,让他心口一阵发酸。
“你娘说,她不怪你没回来。”魏无羡的声音带着哽咽,“她说你是好孩子,是被坏人逼的。”
少年人脸的轮廓开始淡化,化作一缕青烟钻进笛孔。藤蔓上的血管状纹路随之褪去一小段,露出底下青灰色的木质。魏无羡精神一振,继续吹奏,这次不再刻意控制情绪,让那些被压抑的悲伤、愤怒、思念都顺着音符流淌出来。
藤蔓上的人脸一张张清晰又淡化:有哭着找孩子的妇人,他就说“你女儿被好心人收养了,会背《千字文》了”;有握着断剑的士兵,他就说“城池守住了,百姓都活着”;有抱着账本的掌柜,他就说“你的账结清了,欠你的人都还了”。
每安抚一个执念,藤蔓就褪去一段血色。当天边泛起鱼肚白时,缠在他身上的血煞藤已经彻底变成灰黑色,轻轻一碰就碎成了粉末。魏无羡摔落在地,手腕上的伤口还在流血,却感觉不到疼,只有一种前所未有的轻盈——仿佛那些被吞噬的执念,都化作了支撑他的力量。
陈情笛躺在掌心,微微发烫。他摩挲着冰凉的笛身,突然明白苏绝为何坚持让他学“沟通”而非“控制”——当你真正听懂那些怨气背后的故事,它们就不再是可怕的怪物,只是需要被安慰的可怜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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