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康萨保的合作顺利敲定,“玉真标准”下的丝绸与琉璃器贸易开始悄然布局。裴琉璃借着这股东风,将琉璃阁和匠心坊的一批新品,尤其是那些设计独特、实用性强的家具和小物件,推向市场,果然大受欢迎,订单再次激增。
然而,树大招风。没过多久,桃夭就气冲冲地拿着几件东西来找裴琉璃:“夫人您看!西市那边突然冒出好几家铺子,卖的物件跟咱们匠心坊的几乎一模一样!您看这折叠椅,这结构,还有这自动笔盒,除了做工粗糙些,木料差些,样子跟咱们的几乎不差!价格却只有咱们的一半!”
裴琉璃接过那几件粗糙的仿制品,仔细看了看。折叠椅的卡榫结构模仿了个七八成,但用料单薄,细节粗糙,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散架。自动笔盒的弹簧机关更是简陋,毫无精度可言。
“查清楚是谁在后面搞鬼了吗?”裴琉璃语气平静,似乎早有预料。
“查了!”桃夭愤愤道,“明面上是几个小作坊,但背后采购木料、统一出货的,都指向卢家名下的一个货栈!还有,他们仿制得这么快,怕是咱们匠心坊里,有人被收买了,泄露了图纸!”
裴琉璃冷笑一声,卢家,果然是你们。正面官司打不赢,背后搞山寨挖墙脚?玩这套?
她并没有立刻发作,而是让桃夭悄悄将市面上能买到的所有仿制品都搜罗回来,又让裴承泽带着几个绝对可靠的老师傅,连夜将这些仿制品逐一拆解分析。
“母亲,他们只模仿了外形和大概结构,但关键的尺寸公差、受力点的加固、还有弹簧的材质和热处理,他们根本不懂,也做不出来。”裴承泽小脸严肃地汇报,“而且做工太差,用不了多久就会出问题。”
“很好。”裴琉璃点头,“他们要山寨,就让他们山寨。正好替咱们宣传了。”
她立刻召集了琉璃阁和匠心坊的核心管事,下达了一系列指令:
第一招,技术壁垒,迭代升级。 “匠心坊所有在售产品,立即启动‘升级版’研发。承泽,你带人重点改进那些被仿制产品的核心部件结构,增加他们难以模仿的复杂榫卯或小机关,并使用更好的材料。同时,推出‘限量签名版’,由你亲自监制并留下标记,提升品牌价值。”
第二招,舆论造势,真假立判。 “琉璃阁立刻出一批宣传画册,重点讲解咱们产品在结构、用料、细节上的独到之处,点明‘仿品易得,精髓难求’。再让咱们合作的说书人,在市井间编些‘贪便宜买仿品,椅子散架摔破头’的小故事,广为传播。”
第三招,借助官府与既有规则,双管齐下。 “桃夭,将咱们所有独特产品的设计图样,连同承泽的原始草图,整理成册,设法在京兆府做个‘器物式样备证’(注:唐代虽无现代专利法,但对独特器物式样和匠人技艺有一定保护意识,可通过官府进行某种程度的登记或声明确认权属)。同时,以‘玉真长公主合作商’的名义,向两市署(管理东西市场的机构)递个帖子,状告卢家货栈纵容旗下作坊‘仿造劣物,以伪乱真,扰乱市易,亦有损贵人清誉’。” 扯起玉真公主的虎皮,官府处置起来自然会格外上心。
第四招,也是最狠的一招,价格战与渠道碾压。 “通知下去,凡被仿制的那几款产品,琉璃阁和匠心坊即日起,价格下调三成!同时,与康萨保等大商队签订独家供货契约,我们的正品优先供应他们的商路,让仿制品根本出不了长安!另外,启动‘以旧换新’,但凡拿着仿制品来店的客人,折价一部分,可换购咱们的正品升级版!”
这一套组合拳打下去,效果立竿见影。
那些贪便宜买了仿制品的客人,很快发现东西根本不经用,折叠椅坐塌了,笔盒卡住了,再听到市面上的流言和琉璃阁凌厉的反击手段,顿时觉得手里的仿制品不香了,纷纷涌向琉璃阁参与“以旧换新”或者直接购买降价但质量更好的正品。
卢家旗下的那些小作坊,原本靠着低价还能卖出一些,此刻正品突然降价,品质又远超他们,他们的货立刻滞销,积压在仓库里。加上两市署接到涉及“玉真公主”名号的陈情,不敢怠慢,派人严查,以“造作不精,滥恶充市”为由,罚没了大量仿制品,并责令几个跳得最欢的作坊停业整顿。
卢家投入了大量资金囤积木料、组织生产,本想狠狠咬下裴家一块肉,没料到肉没吃到,反而崩了牙,资金周转立刻捉襟见肘。那个被收买泄露图纸的匠人,也被裴琉璃顺藤摸瓜揪了出来,以其违背契书、窃主家技艺为由,直接扭送官府查办,杀鸡儆猴。
短短半月,市面上那些粗制滥造的山寨货便销声匿迹,而琉璃阁和匠心坊经过这一轮风波,名声更响, “正品”、“精品”的形象更加深入人心。虽然暂时降价损失了些利润,但彻底挤占了市场,打击了对手,从长远看,利大于弊。
“想山寨我?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技术储备和资金实力。” 裴琉璃看着账面报告,冷哼一声。跟她玩商业手段?她脑子里装着跨越时代的见识!
然而,卢家显然不会就此罢休。
就在山寨风波平息后不久,康萨保派人悄悄送来一个消息:卢家似乎并未因仿制失败而收敛,反而加紧了与西域一些小商队的联系,重点收购几种特定的、并非主流商品的“黑石头”和一种名为“猛火油”(石油原油)的黏稠液体,行为十分隐秘。
裴琉璃接到消息,心中警铃大作。
乌兹铁矿!“石涅精金”!还有猛火油!
卢家搜集这些东西,绝不仅仅是为了商业利益!他们到底想干什么?打造神兵利器?还是……有更可怕的图谋?
商业上的小打小闹,她可以轻松碾压。但如果涉及到大唐严格控制的战略物资和可能危及国家安全的技术……
裴琉璃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她必须尽快弄清楚卢家的最终目的,而这,或许已经超出了她个人能力范围,需要更强力的介入。
她铺开信纸,准备给即将到京的裴琰之写一封密信。有些风暴,已非她一人所能抵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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