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问:“您祖父最想传达的是什么?”
程浩抢答:“开心!他说,不管做什么菜,最重要是让做的人和吃的人都开心。”
下午,摊位前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苏黎世市长的夫人。她尝过笑哈哈炒饭后,赞不绝口:“我听说过林医生的故事,他是一位了不起的文化使者。请问你们愿意把这摊位长期保留下来吗?作为中瑞文化交流的一个象征。”
林墨和程浩商量后,决定接受这个建议。他们和陈阿婆、弗里茨教授、汉斯教授一起,成立“林正清美食文化交流基金会”,每年五月在湖畔举办活动,延续二爷爷的精神。
夕阳西下,活动接近尾声。林墨炒完最后一锅饭,累得胳膊都抬不起来了,但心里满满的。
收拾摊位时,陈阿婆说:“今天让我想起了很多年前。那时林医生刚来瑞士,第一次参加这个活动。他的摊位很简陋,只有一口锅、几个碗。但他笑容灿烂,用生硬的德语招呼客人:‘尝尝,尝尝,中国美食!’”
弗里茨教授接话:“那时候瑞士人对中餐还不了解,很多人不敢尝试。林医生就想了个办法——免费试吃。他说:‘不敢吃没关系,看看不要钱,闻闻不要钱,笑笑更不要钱。’”
汉斯教授笑道:“结果他的摊位前围满了人,不是来吃饭,是来看这个会讲笑话的中国医生。但看着看着,就有人尝试了;尝试了,就喜欢上了;喜欢上了,就传播开了。林医生说,这叫‘美食外交’。”
林墨清洗着炒锅,水声哗哗。他仿佛看见几十年前,祖父也是这样,在湖畔清洗厨具,疲惫但满足。那时的祖父,已经五十多岁,在异国他乡从头开始,但他没有抱怨,没有退缩,而是用笑容和美食,打开了新生活的大门。
收拾完毕,大家坐在湖边休息。远处雪山映着晚霞,湖面泛起金色的涟漪。
程浩忽然说:“林兄,我觉得咱们找到了二爷爷最宝贵的东西。”
“什么?”
“不是菜谱,不是园子,是这种精神——用美食连接人心,用欢笑打破隔阂。”程浩看着湖面,“在苏州,咱们的店也能这样做。不只是卖火锅,是做文化交流,是创造快乐。”
林墨点头:“回去后,咱们在‘姑苏第一锅’办个‘国际美食月’,每个月推出来自不同国家的融合菜。请外国朋友来教,也教他们中国菜。像爷爷这样,用厨房当课堂,用餐桌当桥梁。”
陈阿婆欣慰地笑了:“正清兄知道了,一定会很开心。他说过,他的愿望就是让更多人通过美食了解彼此,减少误解,增加欢笑。”
弗里茨教授从包里取出一个笔记本:“这是林医生当年记录露天厨房活动的笔记。他详细记录了每年参加的人数、客人的反馈、新尝试的菜式...他说,这是他的‘民间外交报告’。”
林墨翻开笔记本。第一页是1983年,二爷爷第一次参加活动:
“今日湖畔摆摊,备炒饭五十份,售出十二份。多数瑞士人观望不敢尝试。然有一老夫妇,尝后大赞,呼朋引伴。明日当增‘免费试吃’牌,并学德语菜名。”
往后翻,记录逐年丰富:
“1985年,售出八十份。新增奶酪炒年糕实验品,反响两极。瑞士客喜,华人客疑。有趣。”
“1988年,售罄。已成名摊。市长亲临,赞‘美食外交官’。愧不敢当,唯愿以食会友。”
“1995年,二十国客人光顾。现场教包饺子,面团用尽,笑声不绝。此乃真‘国际厨房’。”
最后一页是2000年,二爷爷最后一次参加:
“今售炒饭三百份,创纪录。然非为数字喜,为见诸多老面孔携儿孙而来喜。美食传三代,文化自有根。吾虽老,心慰。”
合上笔记本,林墨深吸一口气。这不仅仅是一本记录,更是一段用锅铲写下的外交史,一段用笑声铺成的文化路。
夜幕降临,湖畔亮起灯火。音乐响起,人们开始跳舞。不同国家、不同肤色的人,在美食的香气和欢快的旋律中,忘记了界限,只剩下欢笑。
程浩拉着林墨加入舞蹈。虽然步伐笨拙,但笑容真诚。陈阿婆、弗里茨教授、汉斯教授也加入进来,一群老老少少,在苏黎世湖畔,跳着不成章的舞,唱着不成调的歌。
那一刻,林墨真正理解了祖父。
二爷爷林正清,一个普通的中国老中医,在遥远的瑞士,用他最擅长的方式——美食和欢笑,搭建了一座无形的桥。这座桥连接了苏州和苏黎世,连接了中国和瑞士,连接了不同文化、不同年龄的人。
而今天,他和程浩站在这座桥上,接过祖父的锅铲,继续这未完的旅程。
舞罢,众人坐在湖畔的长椅上,分享着剩下的美食。林墨对汉斯教授说:“我们决定,明年还会来。不只是参加活动,还要带苏州的厨师来,带苏州的食材来,让这个‘露天厨房’真正成为中瑞美食交流的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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