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渐浓,姑苏城的银杏黄到了极致。
阿福站在平江路的石桥上,哈着白气搓着手,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手机屏幕。屏幕那头,维克多的脸在斯德哥尔摩的晨光中显得格外精神。
“所以你真要回来?”阿福兴奋地问。
维克多点头,背景是茶馆里忙碌的景象:“下周三的飞机,这次要在姑苏待一个月。我想在‘倷好佬茶馆’开张一周年之际,搞一个中瑞文化交流周。”
“交流周?怎么交流?”
“就是...”维克多想了想,“我带点瑞典文化过去,再深入体验下地道的姑苏生活。对了,艾瑞克也来,他现在可是正经的汉学家了,苏州话比你标准。”
阿福不服气:“不可能!我这是土生土长的苏州话!”
两人正聊着,细妹和小风从巷口走来,看见阿福对着手机傻笑,凑过来一看,都惊喜地叫起来。
“维克多!”
“好久不见!”
手机屏幕里挤进三张笑脸,维克多也笑了:“你们都还好吗?细妹,听说你成了老师?小风,你的茶馆生意怎么样?”
寒暄一阵后,维克多正色道:“说正经的,这次我想办几场活动,需要你们帮忙。比如瑞典传统手工体验、北欧神话故事会,还有...我想学做正宗的苏帮菜。”
“学做菜?”小风眼睛一亮,“这个我在行!我舅舅就是得月楼的大厨!”
一周后,萧山机场的国际到达口,两个高大的北欧人格外显眼。维克多穿着一件深灰色羊毛大衣,围着蓝黄相间的瑞典国旗围巾;艾瑞克则背着个大背包,手里还拎着个琴盒。
“欢迎回家!”程浩举着块纸牌,上面用瑞典语和中文写着“欢迎维克多和艾瑞克”。
老朋友相见,没有生疏的客套。维克多上来就给程浩一个用力的拥抱:“倷只赤佬,好久不见!”
艾瑞克则用字正腔圆的苏州话说:“程浩,倷好佬!细妹,倷吃饭哉?”
众人大笑。十年过去,艾瑞克的苏州话果然进步神速,甚至带点评弹的腔调。
回城的车上,维克多说起这次的计划:“我们想在‘一笑轩’办第一场活动——瑞典仲夏节手工艺工坊,虽然现在是秋天,但我们可以做一个‘秋日仲夏’主题。”
“仲夏节?”细妹好奇,“就是立起五月柱,围着跳舞的那个?”
“对,不过更准确地说,是庆祝夏至的节日,”艾瑞克解释,“我们会编织花环,唱传统歌曲,吃腌鲱鱼和新鲜土豆——当然,在姑苏可能需要一些本地化调整。”
程浩打趣:“腌鲱鱼换成醉蟹?新鲜土豆换成桂花糖藕?”
维克多认真思考:“可以考虑融合创新。”
第二天上午,“一笑轩”的小院里热闹非凡。老张特意清空了场地,摆上几张长桌。维克多和艾瑞克带来的行李里,竟然装满了瑞典传统手工艺材料:彩色的薄木片、麻绳、干花、桦树皮。
“今天我们学做‘宾治奥’(pinchuck),”维克多用简单的中文解释,手里拿着一个已经做好的小木马,“这是瑞典传统的儿童玩具,用木片和绳子做成,一拉就会动。”
参加活动的有“一笑轩”的常客,也有闻讯而来的社区居民。李奶奶带着她的小孙女,陈爷爷拉着他的老棋友,还有几个苏大的留学生,其中一对瑞典情侣听到消息特意赶来。
“首先,选取三片木片,这样重叠...”维克多示范着。
艾瑞克在人群中穿梭指导,他的中文流利得让人惊讶。当一位老奶奶问他“这个绳子怎么系”时,他居然用苏州话回答:“阿婆,要打个活结,看好了嗷...”
细妹一边编自己的小木马,一边偷偷问艾瑞克:“你的苏州话怎么学的?比我还地道。”
艾瑞克神秘一笑:“我有秘密武器。”他掏出手机,打开一个APP,屏幕上是密密麻麻的吴语音标和例句,“这是我参与开发的学习软件,专门针对北欧语系母语者设计。你们苏州话的入声字对我们来说特别难...”
“等等,”小风插话,“你一个瑞典人,开发苏州话学习软件?”
“兴趣是最好的老师,”艾瑞克眨眨眼,“而且我发现,苏州话和瑞典语在某些发音上有奇妙的共通点。比如你们那个‘嗲’字,发音方式很像瑞典语的‘tja’(一种打招呼的俚语)。”
活动进行到一半,突然出了个小意外。陈爷爷手劲大,一不小心把木片掰断了。“哎哟,老了老了,手没轻没重。”
维克多却笑了:“在瑞典,我们有个说法,不完美的手工作品才有个性。”他拿起断掉的木片,用麻绳巧妙地绑在一起,反而做出一个更有设计感的结构,“看,这样更像一匹在跳跃的马。”
小孙女拍手:“爷爷的马会跳!比我的厉害!”
气氛重新活跃起来。阿福发现自己手笨,总是做不好,懊恼地叹气。旁边那对瑞典情侣中的女孩看见了,用英语说:“需要帮忙吗?我也做得不好,我们可以一起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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