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当代基层治理的核心痛点与唐代经验的适配性
田埂上的农户望着旱得发裂的田地,泥土结块硌得脚生疼,刚抽穗的青苗蔫头耷脑,叶片卷成细条,田埂边的野草也蔫了大半。他们盼着农技人员来指导灌溉、排查病虫害,往乡镇农技站跑了三趟、打了四五通电话,得到的始终是“人手紧张、再等等”,一等就是半月,青苗蔫了半截,农户蹲在田埂上急得叹气,手里的锄头攥得发白,反复念叨“再旱几天,这季收成就全完了”;社区独居老人张奶奶,攥着磨得发亮的社保卡,在政务服务大厅的终端机前站了近一小时,浑浊的眼睛盯着触屏反复摸索,粗糙的指尖发颤,要么点错页面,要么找不到“社保认证”入口,身旁年轻人匆匆划过的界面让她更无措,几次想开口又咽了回去,最终在冰冷的机器前红了眼眶;相邻的李家庄和王湾村共用一条灌溉水渠,水渠修到两村地界就没了下文,去年旱季,上游李家庄拦水浇地,下游王湾村百余亩玉米地缺水干裂,苗全枯死,村民扛着铁锹堵了上游水道,两边吵得面红耳赤、险些动手,两村村干部天天去调解,磨破嘴皮也定不下长效办法,原本和睦的邻里越闹越僵,往来少了大半;基层干部小王到乡镇工作两年,每天七点到岗,桌上堆着厚报表、台账和迎检通知,上午整理乡村振兴数据、核对补贴明细,下午陪调研、开推进会,晚上熬夜核数据写汇报,忙得脚不沾地,月底复盘却发现,农户盼的农技指导只办了一次,争执的水渠修缮还停在初步协商,没办成几件实打实的民生事——这些满是烟火气的场景,不是个例,而是当代基层治理痛点的真实写照,既耗损着群众的获得感,也让基层陷入“干了不少活、却没解真难题”的尴尬。
当代基层治理的痛点,早已跳出单一环节、局部区域,成了贯穿决策、执行、反馈全链条,覆盖城乡社区、偏远山区、民族地区的系统性难题,各类痛点交织,像密网困住治理效能。根源在于县乡村三级权责模糊、边界不清:县级握行政审批、资金调配实权,却因层级阻隔、调研不足,对乡村实际知之不深,政策多靠下级报表制定,忽视乡土复杂——比如部分县级农业农村部门的产业扶持政策,只追种植规模、短期效益,不管山区地块零散、交通不便、物流成本高,硬让农户连片种经济作物、定硬性指标,结果农户跟风种出的作物,要么因地块散影响品质,要么因物流堵滞销,项目半途而废,既浪费资源,更打击农户积极性;乡镇夹在中间两难,上要接县级二三十个部门的指令、应对各类考核,下要统筹村务、回应诉求、调解矛盾,却没匹配的实权,遇土地纠纷、设施修缮,只能“向上请示、向下协调”,落进“有责无权、有心无力”的“夹板层”;村级直面群众,要做政策宣讲、矛盾调解、民生代办等琐碎事,却长期缺资源:集体经济薄弱没稳定收入,修道路、护设施没钱没力;村干部老龄化严重,年轻人多外出,留守者文化水平有限,学不会新政策、新技能,没专业培训,面对数字化治理、产业规划力不从心,要么硬撑推进,要么推诿拖延,民生事迟迟落不了地。三级权责纠缠,“踢皮球”“甩包袱”成常态:农户反映宅基地纠纷,村级没执法权只能调解,不成推给乡镇;乡镇能牵头协商却没裁定权,得上报县级自然资源部门;县级又以“补佐证材料”打回,一圈折腾少则十天半月,多则两三月,问题没解决,群众怨气越积越深,对基层治理的信任越来越弱。
资源配置失衡也愈发突出,城乡、区域间差距拉大,既削弱治理公平,也让实效两极分化。城市社区是资源“高地”,区位优、配套全,优质教育、医疗、政务资源扎堆:周边学校师资强、设施全,孩子能享好教育;社区卫生服务中心设备齐、医护专业,常见病就近能治;政务网点密,线上平台顺、线下窗口贴心,群众办事多能“最多跑一次”,简单事甚至足不出户就办完,生活需求能快速响应。农村尤其是偏远山区、革命老区,却是资源“洼地”,基础治理资源短缺,难满足群众基本需求:村级卫生室多是简易诊室、一张诊疗床,药品只够治常见病,设备就血压计、体温计,遇阑尾炎、骨折等稍重的病,农户得翻山越岭几十公里去县城,既耽误救治,又添就医成本;乡村学校办学简陋,教学楼老旧、没多少多媒体设备,优质师资稀缺,不少老师身兼数科,教学质量没保障,不少家长咬牙在县城租房陪读,受奔波之苦、扛经济压力;政务资源更缺,部分偏远乡村通信弱,4G时断时续、5G几乎空白,手机通话卡顿,线上办事平台登不上,连上了也常加载失败,农户办社保认证、补贴申请这类简单事,得往返县城好几次,耗时又费力。即便同一乡镇,资源分配也偏斜:中心村、示范村能优先拿道路硬化、水利修缮、产业资金,村容整洁、配套齐全;偏远村组却常被忽视,进村路坑坑洼洼,雨天泥泞、晴天扬尘;灌溉水渠年久失修,漏水堵塞家常便饭,旱季浇地难、雨季排涝不畅,影响收成;村级没文化活动、没休闲设施,群众精神需求没人管。治理资源的“马太效应”,让城乡、区域治理差距越拉越大,公平性遭质疑,拖累整体效能提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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