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口流动加剧的背景下,乡村“空心化”与城市社区“陌生人化”进一步加剧了治理力量薄弱的问题。乡村地区青壮年劳动力大量外出务工,导致传统乡土治理力量(如宗族、乡贤、青壮年村民)流失,某乡村因青壮年外出务工,仅剩老人儿童,村两委仅3名干部,既要负责村务管理、政策落实,又要照顾留守老人儿童的生活起居、安全保障,还要应对各类考核检查,常常分身乏术 ;城市社区则因人口流动频繁、邻里互动减少,形成“陌生人社会”,邻里互助、社区认同弱化,某城市社区居民多为外来务工人员,平时互不往来,社区组织公益活动时响应者寥寥,遇到邻里矛盾时无人调解,基层治理陷入“政府干、群众看”的被动局面 。
(四)数字化转型失衡:技术赋能与“数字鸿沟”并存
随着数字化技术的快速发展,“数字治理”成为当代基层治理的重要趋势,但在转型过程中,部分地区出现“重技术、轻人文”“重效率、轻公平”的失衡现象,背离了唐代乡里治理“便民利民”的核心逻辑。部分地区过度依赖数字化平台,将所有治理工作都搬到线上,如某城市社区推行“线上办事平台”“智能门禁系统”“线上投票”等数字化治理手段,要求居民必须线上预约才能办理养老认证、社保缴费等业务,导致多位老年居民因不会操作智能手机而无法按时办理业务,引发群众不满 ;部分数字化平台功能繁琐、操作复杂,界面设计不符合基层干部与群众的使用习惯,某乡镇搭建的“基层治理数字化平台”包含10余个模块、50余项功能,基层干部需要花费数小时培训才能初步掌握,且数据录入流程繁琐,反而降低了治理效率 。
“数字鸿沟”问题日益凸显,老年群体、偏远地区群众、文化水平较低群体等“数字弱势群体”被边缘化。据统计,我国60岁以上老年人口中,不会使用智能手机的比例超过40%,偏远地区农村群众的数字技能水平也普遍较低。某偏远乡村因网络信号弱、群众数字技能不足,县级政府推出的“线上政务服务平台”在当地几乎无人使用,群众办事仍需往返县城,往返路程耗时3小时以上 ;此外,数据共享机制不健全,不同部门、不同层级的数字化平台之间存在“信息孤岛”,如公安、民政、卫健、社保等部门的数字化平台数据不互通,基层干部需要重复录入数据,群众办事需要重复提交材料,“数据多跑路”未能真正实现 。这种数字化转型的失衡,不仅未能提升治理效能,反而加剧了治理不公,损害了群众的获得感。
三、历史智慧的当代转化:基层治理的底气与路径
唐代乡里治理智慧并非僵化的历史模板,而是能够根据时代发展、社会变迁进行灵活转化的治理逻辑。将这份历史智慧转化为当代基层治理的实际成效,需要立足新时代基层治理的现实需求,在传承中创新、在借鉴中发展,构建起“层级协同、务实为民、多元共治、数字赋能”的现代基层治理体系,让历史智慧成为当代基层治理行稳致远的坚实底气。
(一)传承“层级顺、权责明”智慧,构建协同高效的治理体系
针对当代基层治理层级衔接不畅、权责模糊、资源失衡的问题,可借鉴唐代“县—乡—里—村”的层级协同逻辑,进一步理顺“县—乡镇(街道)—村(社区)”的权责关系,构建“权责对等、上下协同、运转高效、资源匹配”的治理体系。
在权责划分上,建立“权责清单制度”,明确各级治理单元的核心职责与权力边界:县级政府聚焦政策制定、资源统筹、监督考核,将具体事务性、服务性职能下放至乡镇(街道),不得随意将县级责任转嫁至基层 ;乡镇(街道)作为承上启下的关键环节,负责政策落地、矛盾化解、资源整合,赋予其相应的人事管理权、财政支配权、事务协调权、执法权,如浙江某县制定《乡镇(街道)权责清单》,明确县级下放32项权力(包括部分行政执法权、财政支配权)、保留18项县级核心职责,乡镇可自主调配30%的财政资金,有效解决了“权小责大”问题 ;村(社区)作为最基层的治理单元,聚焦民生服务、邻里调解、社区治理、群众动员,减少不必要的考核指标与行政负担,如某省开展“基层减负专项行动”,取消村(社区)承担的43项不必要考核指标,让基层干部能够集中精力服务群众 。同时,将各级治理单元的职责、权力、义务以清单形式明确下来,公开公示,接受群众监督,杜绝推诿扯皮、权责倒挂现象。
在资源配置上,建立“权责与资源匹配”机制,确保基层“有权办事、有能办事”。加大对乡镇(街道)、村(社区)的财政投入,如某省规定县级财政向乡镇(街道)倾斜,乡镇(街道)财政收入留存比例不低于60%,村(社区)办公经费、干部待遇纳入县级财政保障 ;加强基层干部队伍建设,通过“公开招录、定向培养、待遇提升、晋升激励”等方式,吸引年轻人才加入基层干部队伍,如广东某地级市面向高校毕业生招录“基层治理专干”,给予事业编制待遇,缓解基层人员短缺问题 ;优化基层办公条件,为乡镇(街道)、村(社区)配备必要的办公设备、执法工具、服务设施,提升基层治理的硬件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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