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飞逝,在紧紧张张中入了夜。冬天里的天气本来就短,又刚下过雪,还十分的湿冷。
在外面奔波了一天的温院长,疲惫不堪的回到福利院。
宿舍窗上映出桔黄色的灯光给了她丝丝暖意,终于回到了家。
她刚刚推开宿舍的门,崔妈刘妈,就追了过来,刘妈:“温院长,安雪生病了,还没回来。”
崔妈:“小丫头当时样子很难看,像个死人,送上救护车一点知觉都没有,不知道现在咋样了。”
温院长听到这,心里咯噔一下,二话不说,把刚刚挂在衣服架上的围巾围到脖子上:“你俩管好福利院,我去医院看看。”
四十多岁的人了,不顾一天在外奔走的疲劳,撒开腿就奔医院方向用力的跑,自行车都忘骑了。
冬天的夜是有些寒冷的,又刚刚下过一场大雪,福利院算得上门可罗雀,没几个脚印,只有那雪后留下的一来一去的车辙。
温院长深一脚,浅一脚,用了近一个小时,走完四公里多的路,进了安雪的病房。
安雪已经醒来,烧退了,两只眼睛红红的,透着憔悴与不安,昨日与浩夜写字时的那种灵气逼人己荡然无存。
旁边床上睡着呼噜呼噜大睡的周妈,叶玲安静的坐在安雪旁边,用那仅有的左手扶着安雪。
温院长看到这样的一幅场景,冲安雪,张了张嘴,却没讲出一个字,她的心莫名生出一股悲凉。
她转过身,背对着安雪和叶玲,把围巾摘下来,挂在门后的衣架上,此刻的她,眼睛里全是泪,她极力隐忍,把泪水逼了回去。思绪却莫名其妙的飘了半个世纪。
时光好似白驹过隙,转眼间自己都四十四岁了。到此地却源于一个人贩子。今年已经四十年了。
还记得,当时那个人贩子,本是把她卖给当地一人家,作童养媳。
可她自从进那家门,就开始生病,天天病怏秧的,而且是半死不活的样子。
人贩子在那个人家里,等了一个星期,也不见她的病情好转。那家人强行退货,拒不付钱。为此闹得满村皆知。
这个村子口上有棵很大的榕树,榕树下有口井,榕树的旁边住着一户姓温的人家,是一对老夫妻,几十年无儿无女。
小女孩被那家人拒收,人贩子不要。她饿着肚子,从村东头走到了村西头,还寻着那口井,在井沿上坐下。
不哭不闹,对着井里的影子傻笑。温爸爸一大早来汲水就看见了这样的她。
长得倒是乖巧可人,就是面黄肌瘦如柴。
温爸爸走过去,一下子把她从井沿上拉起,抱在怀里,摸着她一头稀疏黄毛,笑着:“真是个乖囡囡,饿不饿。”
她很乖巧的答到:“饿,肚肚叫叫,咕噜噜”。
这有趣的回答,把温爸爸逗乐了,也记下了。后来一起生活的二十年里,温爸爸总拿这句话来打趣她。
她也会学着温爸爸的口吻,多加了四个字:“黄毛囡囡,饿不饿?”
温妈妈听了,总会在一边补一句:“老温,咱囡囡又脸红了。”
那种温情脉脉的日子,一直持续到她读大二后,温爸爸温妈妈相继离世,打那以后,她感觉自己又没有家了。
最记得当年的温爸爸,从井边将她抱起,没回家,竟直去了村子东头的一户人家。
刚走到那家人门口,就听见人贩子与那家男主人吵的不可开交。一个要钱,一个退货。
温爸爸抱着她,高声说:“小孩子都差一点掉井里了,你们还在这吵。”
温爸爸一句话,让两个正吵的人安静下来,半天没人吱声了。
过了一阵,那家主人冲着温爸爸:“老温,你来的正好,你给评评理。他送来的是个什么货色,整个一个病秧子。谁敢买,弄不好还不半路死翘翘了。这不是叫我,人财两空么?”
人贩子:“你家才给八十块钱,还想要个好货色,我去掉路费盘缠的,还剩个啥。”
这两个人,你来我往,小女孩就是他们口中的一件商品,而且还是他们口中的废品。
这些伤人的话,她是听得懂的,她已经四岁了,连父母去世,舅舅喝酒的样子她都记得。
她只是比正常孩子长得瘦弱个子矮小些。
这二人的对话,令温爸爸十分气愤,这倒卖人口本身就是违法犯罪,还拿在光天化日下明目张胆。
温爸爸:“你们两家是不是,都不想要这个孩子。你们不要,我要,我养。她今后的生死存亡和你们没关系”。
这两个人正为这小丫头的归属问题发愁呢?忽然来了这么个大傻帽儿,当接盘侠,真是求之不得。
那家主事人:“好好好,这小丫头让给你,从此以后与我家无关”。
很聪明的人,赶紧给自己解套。温爸爸听了点了点头:“好,你写个保证书。”
这人睁大眼睛:“老温,我知道你从上海来的,识文断字,可我只认识个洋数码,咋写?”
温爸爸:“照着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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