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一直滴答滴答地下雨。
护工阿姨轻手轻脚地拉开窗帘,惊喜地发现叶清歌的指甲盖终于透出淡淡的粉,不再是那种令人心惊的青灰色。
叶小姐今天气色好多了。护工拧了热毛巾,小心擦拭叶清歌的额头。
那些盘踞在太阳穴附近的紫红色血管已经褪去大半,只有眼睑下方还留着两片淡青,像是被雨水打湿的宣纸晕开的墨迹。
叶清歌缓慢地眨了眨眼,睫毛在灯光中投下细密的阴影。
她的喉咙动了动,发出几个气音:
谢谢……..
声音轻得如同窗外梧桐飘落的绒毛。
床头的心电监护仪平稳地跳动着,那些曾经疯狂报警的数值终于回归绿色区域。
您真是福大命大。护工拧开保温杯,当归黄芪的香气立刻弥漫开来,
医生说,要不是您体内那个什么...心脏监测器...
她舀起一勺汤药,小心吹凉,换作别人,早就不行了。
汤勺碰到瓷碗发出清脆的声响。
叶清歌的目光落在自己锁骨下方——那里有一道蜈蚣似的疤痕,是第二次心脏手术留下的。
现在这道疤痕边缘泛着不正常的紫红,像被什么腐蚀过。
她恍惚想起昏迷中那些支离破碎的梦境:冰蓝色的结晶在血管里游走,而她的心脏被无数透明的丝线缠绕,越收越紧...
………………
病房门被轻轻叩响。
沈鸿儒拄着手杖站在门口,身后跟着推着仪器车的医生。
老人今天穿了件深灰色中山装,银白的鬓角梳得一丝不苟,但眼里的血丝暴露了他连日的疲惫。
指标稳定了?沈鸿儒的声音比平时低沉,目光扫过监护仪时微微停顿。
那里显示的心率曲线仍有细微的紊乱,就像被风吹皱的湖面,看似平静却暗藏湍流。
医生翻着检查单点头:毒素清除得差不多了,但心肌损伤需要长期调理。
他犹豫了一下,不过有件事很奇怪,叶小姐体内的药物代谢酶活性异于常人,这反而减缓了毒素扩散...
沈鸿儒的手杖突然在地面敲出闷响。
医生识趣地退到一旁,看着老人慢慢走到病床边。他的影子笼罩着叶清歌,像一棵老松试图为幼苗遮风挡雨。
瞧着一无所知的叶清歌,沈鸿儒心里有些许的愧疚,如果这件事真的跟沈慕白有关他该怎么面对这个孩子。
他的嘴唇微微颤动,像是话已到舌尖,却又被生生咽了回去。 几次张口,却终究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最终只是抿成一条紧绷的线。
而那个人——沈慕白,始终没有出现。
电话打了一遍又一遍,听筒里传来的永远是冰冷的机械女声:“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
沈鸿儒站在走廊尽头,他盯着窗外阴沉的天,眉头越皱越紧。
事情不对劲。
沈慕白不是会无故失联的人,除非……他遇到了什么脱不开身的事,或者——更糟的情况。
沈鸿儒眼底闪过一丝冷意。
看来,他得亲自去查一查了。
……………………
叶清歌并非一无所知。
她在刚恢复意识时,耳边就断断续续传来医生和他们几个的低语。
只是那时她的神智仍被药物和虚弱困住,能捕捉到的只有零星的几个字眼——“中毒”、“虎皮兰”
叶清歌闭着眼,睫毛在苍白的脸颊上投下一片阴影,指尖却无意识地攥紧了被单。
——有人想要她的命。
可她刚回梅坞镇不久,除了叶家小叔一家,几乎不认识什么人。
谁会恨她恨到这种地步?
她脑海里第一个闪过的是叶家小叔那张虚伪的笑脸。
但很快,她又摇了摇头。
如果叶家小叔真有这样的手段和狠毒,当初父亲的房子她根本不可能夺回来。他最多只会耍些上不得台面的小伎俩,绝不敢真的下死手。
…………
排除了叶家小叔,和她有仇恨的……就只剩下一个人。
——傅司寒。
这个名字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又似一道凌厉的闪电,毫不留情地狠狠剜进她的心脏。
那尖锐的痛感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仿佛要将她的灵魂都撕扯得支离破碎。
恍惚间,叶清歌仿佛看到了傅司寒那一双深邃而冰冷的眼眸。那目光中饱含着她曾以为的深情,如今却化作了无尽的恨意与算计。
——只有他有这个财力,能轻易弄到不易察觉的毒素;也只有他有这样的智谋,能悄无声息地把毒下在她接触过的东西里。
她猛地睁开眼,胸口剧烈起伏,仿佛有一团火焰在熊熊燃烧。压抑已久的恐惧、愤怒与怨恨在这一刻如决堤的洪水般喷涌而出。
“傅司寒!”
叶清歌咬着牙,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出这个名字,眼底翻涌着冰冷的恨意。
那恨意如同一望无际的黑洞,将所有的理智与柔情都吞噬殆尽。
——傅司寒就这么恨她?恨到要用这种阴毒的手段,让她悄无声息地死掉?
叶清歌紧紧地握着拳头,指甲深深地陷入了掌心带来的刺痛,依旧无法浇灭她心中的怒火。
她发誓,哪怕是拼尽最后一丝力气,也要让傅司寒为他的所作所为付出惨痛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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