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夏颤抖着抬起右臂。那朵晶莲比昏迷前似乎更加凝实、更加妖异。莲瓣呈现出一种深邃的银蓝色,边缘流动着幽暗的光泽。莲心深处,那个蜷缩的、黯晶与月光交织的胚胎轮廓,在昏暗的光线下似乎清晰了一点点。每一次心跳,都从莲心传递到整个莲体,再通过根须震动他的每一寸血肉,带来一阵阵令人牙酸的麻痒和刺痛。他甚至可以“感觉”到,那些根须正在缓慢地、不可阻挡地朝着他的心脏、大脑蔓延,试图将他的整个生命核心都纳入供养这个胚胎的网络。
“它会…把我吸干?”林夏的声音带着绝望的颤抖。
“吸干?”妖商发出一声短促的、如同金属摩擦般的笑声,“那是必然的结果之一。但在此之前,更可能发生的是…你的意识被那些混乱的记忆和它初生的、饥饿的、充满怨恨(来自艾薇)与悲伤(来自露薇)的本能彻底冲垮。你会变成一个疯子,一个承载着这个怪胎胚胎的行尸走肉,直到你的身体彻底崩溃,或者…这胚胎成熟,破体而出。”
破体而出!林夏浑身一颤,想象着那晶莲胚胎撕裂他的血肉,从中爬出的恐怖景象,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为…为什么救我?”林夏艰难地问,目光死死盯着妖商手中的琥珀,“把我带到这里?”他可不相信妖商是出于什么善心。
青铜面具后的青光微微闪烁了一下。“救你?不,我只是在…清理门户。”妖商的声音冷了下去,带着一种古老的、不容置疑的威严。“腐萤涧的规矩,不容破坏。那个叫白鸦的小子,临终前用我的信物(靛蓝蝶)给你指路,把你引向鬼市入口,算是…结下了一点因果。你身负‘月痕’之血(指露薇力量影响),又带着这朵…融合了月光与黯晶的妖莲,在我鬼市的入口附近濒死,这浓烈的气息就像黑夜里的灯塔,会引来一些…连我都觉得麻烦的‘邻居’。”
他顿了顿,手指再次摩挲了一下剧烈震动的琥珀。“而且,这块‘石头’里封存的东西,太过污秽。让它在你身边爆炸,或者被那些‘邻居’得到,都会污染我这一亩三分地的清净。带你来这里,至少…能控制一下污染范围。”他的解释冷酷而现实,不带丝毫温情。
林夏的心沉入谷底。原来自己只是一件需要处理的麻烦物品。
“那…你想怎么样?”林夏的声音低哑,带着认命的疲惫。他感觉自己像一块被放在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
妖商缓缓站起身,黑袍下摆拂过冰冷的骸骨,没有发出丝毫声响。他走到骨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林夏。青铜面具上流动的青光,映照着林夏苍白绝望的脸和右臂上那朵妖异的晶莲。
“两个选择。”妖商的声音如同冰冷的审判,“第一,我帮你结束痛苦。连同这朵花,还有它肚子里的小东西,一起…化为这腐萤涧的养料。”他枯瘦的手指抬起,指尖凝聚起一点幽暗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黑芒,遥遥指向晶莲的核心胚胎。那黑芒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毁灭气息,林夏甚至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在颤抖。
死亡?终结一切痛苦?林夏的眼中闪过一丝渴望,但立刻被晶莲核心传来的、那急促而微弱的“噗通”声击碎了。那是露薇生命最后的存在证明!那是艾薇残魂挣扎的延续!是她们留在这世上的最后一点痕迹!
“不!”林夏几乎是本能地嘶吼出来,用尽全身力气将右臂紧紧护在胸前,仿佛那晶莲胚胎是个需要保护的脆弱婴儿。巨大的动作牵动伤口,让他眼前阵阵发黑,但护住晶莲的手臂却异常坚决。
妖商指尖的黑芒微微跳动了一下,似乎在评估林夏的反应。他并未收回力量,只是沉默地看着。
“第二个选择呢?”林夏喘着粗气,声音因为剧痛和急切而颤抖。
青铜面具微微歪了一下,似乎在思考。那流动的青光仿佛更加深邃了。片刻,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
“第二个选择…”妖商的声音带上了一丝奇异的、如同古老契约般的韵律,“交出你身上…最后那滴‘月痕残血’。”
林夏愣住了。月痕残血?他茫然地看着妖商,又低头看看自己。“我…我身上哪有什么…”他忽然想到了什么,猛地低头看向自己的左手——那是在祭坛广场,为抓住射向露薇的、嵌着祖母发簪的弩箭时,徒手握住灼热黯晶石留下的伤!掌心那个契约烙印!
此刻,那原本幽蓝色的复杂烙印,边缘竟然渗出一点点极其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带着露薇气息的银白光痕!如同干涸河床上最后一点湿润的痕迹!
“这是露薇最后留在契约里的本源之力…是她试图保护你留下的…印记。”妖商的声音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了然,“被你的契约烙印本能地吸收、锁住了最后一丝。这点力量,对你已无用,也无法唤醒什么。但对我…”青铜面具后的目光似乎穿透了林夏的掌心,锁定在那点微乎其微的银白痕迹上,“它是打开某个古老盒子的…最后一把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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