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沉默着回到天闻阁的摊子旁，每个人脸上都还带着几分恍惚，显然还没从刚才风铃饭店的惊魂一幕中完全回过神来。
那飞溅的血光、破碎的信物、临终的嘱托，像走马灯似的在脑海里盘旋，沉甸甸地压在心头，让周遭的空气都仿佛凝滞了几分。
就在这时，天闻阁阁主沉稳的声音打破了这份沉寂：“诸位，事情解决完了。”他的语气听不出太多情绪，却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让众人纷乱的心绪稍稍平复了些。
而一旁的卜算天，目光依旧望着风铃饭店的方向，眉头微蹙，像是在回味着什么。过了片刻，她才缓缓低下头，声音轻得像一阵风，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怅然：“天命之事，终究是注定会发生的……”
那话语里藏着对世事无常的感慨，仿佛早已看透了这一切的因果，却又无力更改分毫，只余一声若有似无的叹息，消散在微凉的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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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另一边的花楹辞，凝视着沈初年安静的睡颜，那些刚刚复苏的记忆如同潮水般再次将他淹没，上一世的画面在脑海中愈发清晰。
【回忆】
那时的桃花林比记忆中更盛，粉白的花瓣落了他们满身。沈初年坐在青石凳上，手里把玩着一支刚摘的桃花，抬头看向身旁的花楹辞，眼中盛满了细碎的阳光，笑意温柔得能化开春日的冰雪：“我真的很庆幸，你能陪着我一年又一年……”
花楹辞看着她眼底的自己，心中暖意涌动，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嘴角扬起一抹真切的笑：“傻话，自然要陪下去。”
他的指尖还未离开她的发丝，沈初年的目光却突然一凝，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东西，脸色瞬间煞白。她来不及多说一个字，猛地扑过来将花楹辞狠狠推开——
“砰！”花楹辞重重摔在地上，后背磕在坚硬的石子上，疼得他闷哼一声。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耳边便传来一声压抑的痛呼。
他挣扎着回头，视线所及之处，心脏骤然停跳——
只见沈初年站在原地，腹部赫然插着一根锈迹斑斑的钢筋，那钢筋不知从何处飞来，穿透了她的身体，带出的鲜血染红了她素色的裙摆，像一朵骤然绽放的绝望红梅。
“初年！”花楹辞嘶吼着扑过去，却被她用最后一丝力气拦住。
她看着他，嘴角竟还努力牵起一抹浅淡的笑，眼神里却满是不舍与决绝，和刚才在他怀里离去时的模样，如出一辙。
“别……过来……”她的声音轻得像羽毛，“阿辞，活下去……”
记忆到这里戛然而止，只剩下那抹刺目的红，和她倒在血泊中的身影，在花楹辞脑海中反复闪现。
直到他后来，才发现上一世的自己竟然选择了跳楼这种极端的方式来结束生命。
然而，这一世的他却完全失去了对上一世与沈初年相关的记忆。仿佛那段过往被彻底抹去，只留下一片空白。
他猛地回神，指尖冰凉，原来两世的离别，竟都是这样猝不及防，都是她挡在自己身前。那份深入骨髓的守护，从来都不是一时兴起，而是刻在轮回里的本能。
“沈初年……”花楹辞低头，将脸埋在她冰冷的颈窝，声音哽咽得不成样子，“两辈子了……你到底要护我到什么时候……”
泪水无声滑落，打湿了她的衣领，也打湿了他两世未能说出口的愧疚与痛惜。
花楹辞抱着沈初年的身体，久久未动。夕阳的余晖透过树叶斜射进来，在他身上投下长长的影子，将那份难以言说的悲恸拉得愈发绵长。
两世的画面在脑海中交织——上一世桃花林下那抹绝望的红，这一世风铃饭店里她最后的笑，每一个细节都清晰得如同刀刻，反复凌迟着他的心神。
他想起上一世自己最终从高楼跃下时的决绝，那时只觉得世间再无留恋，却不知那份深入骨髓的痛苦，原是源于她先一步离去的锥心之痛。
而这一世，他忘了过往，却依旧在她倒下的瞬间，感受到了同样的天崩地裂。
“原来……我早就失去过你一次了。”花楹辞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带着血与泪的苦涩。
他终于明白，为何初见沈初年时会有莫名的熟悉，为何见她受委屈会忍不住护着，为何她喊“师父”时，心头会泛起难以言喻的柔软——那是刻在灵魂里的印记，是跨越轮回也无法磨灭的牵绊。
花楹辞缓缓抬起手，轻轻拂去沈初年脸颊上的灰尘，指尖的颤抖泄露了他内心的惊涛骇浪。
“两辈子，你都把生留给我，把死留给自己……”他哽咽着，“你总说下辈子再见，可你知不知道，没有你的下辈子，我要怎么熬？”
他低头，在她冰冷的额头上轻轻印下一个吻，像是在完成一个迟到了两世的承诺。“这一次，换我等你。”
他一字一顿地说，声音虽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不管是下辈子，还是下下辈子，我都会找到你。到那时，换我护着你，换我挡在你身前，再也不让你受半分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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