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三人向着白素心所感知的有序混乱核心艰难推进,烂尾楼内部的空间异常非但没有减弱,反而呈现出更加诡异和复杂的形态。起初还只是方向的迷失和路径的循环,现在,他们开始遭遇真正挑战人类空间认知极限的现象。
有一次,他们沿着一条看似笔直的走廊前行,手电光照亮的尽头是一面斑驳的墙壁。然而,当他们走到尽头,伸手触摸墙壁时,却发现自己的手**毫无阻碍地穿了过去**,仿佛那坚实的混凝土只是一个逼真的全息投影。穿过,他们发现自己并非到达了另一个房间,而是站在了一条悬空的、仅容一人通过的混凝土横梁上,下方是深不见底的电梯井黑暗,而他们刚才走过的走廊,此刻正以一种不可能的角度,**垂直地**悬挂在他们头顶上方,如同被无形的手扭曲拼接的艺术装置。
另一次,陈景试图测量两个相对参照点之间的距离。他使用激光测距仪对准了大约十米外的一根裸露钢筋。读数显示为**9.8米**。他向前走了五步,按照常理,距离应该缩短到五米左右。但他再次测量时,读数却变成了**12.1米**。他后退几步,读数又跳回**10.5米**。空间似乎在主动地、恶意地**拉伸和压缩**,使得任何基于固定距离的判断都变得毫无意义。
他们甚至经历了短暂的**重力异常**。在穿过一个堆满废弃模板的区域时,陆明深突然感觉身体一轻,仿佛重力减弱了大半,一步踏出竟飘出去两三米远,差点撞上天花板。而紧随其后的白素心却在同一区域感到身体猛地一沉,如同背负了额外的重量,举步维艰。这种异常只持续了短短几秒便恢复正常,但足以让所有人惊出一身冷汗。连最基本的物理法则在这里都变得不可靠。
陈景的脸色越来越苍白,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这并非完全源于体力消耗,更多的是精神上承受的巨大压力。作为一名科学家,他赖以理解世界的基石——欧几里得几何、牛顿力学、连续平滑的空间概念——在这里被彻底颠覆。他尝试用随身携带的战术平板进行实时数学建模,输入他们有限的感知数据(步数、大致方向、遭遇的异常现象)。
起初,他试图用**黎曼几何**来描述可能的空间弯曲,但模型很快因为无法确定曲率张量而崩溃。他又转向涉及**高维空间投影**的理论,假设他们感知到的三维空间是某个更高维度流形的扭曲投影,但缺乏高维观测数据,模型同样无法建立。他甚至考虑了**量子引力**中一些关于时空泡沫化、微观拓扑起伏的前沿猜想,但那些理论本身尚不完善,更无法应用于如此宏观且动态的异常区域。
平板屏幕上,模拟出的空间结构图变成了一团乱麻般的、不断自我缠绕、断裂又重组的线条和曲面,没有任何规律可言,更像是一个精神错乱的抽象画家的作品。不行……陈景的声音带着挫败感和一丝认知被冲击的茫然,现有的数学工具……无法描述这里的空间结构。它……它拒绝被模型化。这不仅仅是非欧几里得,这是……**反几何**,是逻辑的混沌。
就在陈景的科学尝试陷入困境时,渡鸦的远程支持也遭遇了前所未有的挑战。
陆队,我正在尝试从外部对你们进行三角定位,但信号……受到严重干扰。渡鸦的声音在通讯器中断断续续,夹杂着强烈的静电噪音和仿佛金属摩擦的刺耳杂音,你们所在的区域……在外部传感器上呈现出极不稳定的状态。热成像显示多个无法解释的冷热点随机出现和消失;结构扫描显示楼体内部质量分布……违反守恒定律;我甚至监测到短暂的、局部的**时间膨胀效应**的迹象……
突然,通讯器里传来一阵尖锐的啸叫,随后渡鸦的声音变得极其模糊,仿佛来自极远的地方:……警告……检测到强……认知污染……数据流……正在被……未知协议……解析……尝试……抵抗……
通讯彻底中断了。手腕上的战术平板屏幕也瞬间黑屏,无论怎么操作都无法启动,仿佛内部电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烧毁或屏蔽。
他们与外界唯一的联系,被切断了。现在,他们真正是孤身处于这片空间的噩梦之中。
一片压抑的沉默笼罩了三人。科学手段失效,技术支援中断,他们仿佛被困在了一个拒绝一切理性探索的绝对异常之中。
就在这时,一直凝神感应着周围能量流动的白素心,缓缓睁开了眼睛。她的脸色也有些发白,但眼神却相对平静,仿佛眼前的景象虽然恐怖,却并未完全超出她的理解范畴。
陈博士的数学模型无法建立,是因为他试图用‘有序’的工具,去丈量‘无序’本身。白素心的声音在死寂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而渡鸦的电子设备失灵,是因为构成其基础的物理规则,在这里已经变得脆弱不堪。
她抬起手,指尖轻轻拂过身旁那冰冷而粗糙的混凝土墙面,感受着其中混乱流淌的异常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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