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砺刃”行动带回的数据，经过林默（“渡鸦”）不眠不休的深度解析，如同剥开一颗剧毒洋葱，每揭去一层加密，露出的真相都更加令人心悸。
行动日志、目标档案、生物数据……这些只是表层。真正核心的，是一个隐藏极深的、代号为“替身计划”的阶段性总结报告。
报告用冰冷的语气罗列着成果。过去十八个月，“千面”小组在全球范围内，成功完成“深度替代”行动九例，“临时性功能替代”十七例，另有超过三十个目标处于“前期生物信息采集与行为模拟”阶段。
被“深度替代”的九人，其原本的身份已被彻底抹除或“处理”（报告中使用的是“资源回收”一词），替代者完全接手了他们的社会关系、职业角色甚至部分私人生活。名单上，赫然包括：
一位欧洲大型粒子物理实验室的副主任，负责某新型加速器项目的核心安全权限。
某中东产油国的皇室能源顾问，掌握着国家未来十年能源战略的草案。
一家跨国生物科技巨头负责基因疗法伦理审查委员会的首席科学家。
……
“临时性功能替代”则更为灵活，替代者只在特定时间段（如关键谈判、董事会投票、技术交接）出现，完成任务后便与身份一起消失，留下的往往是难以挽回的损失或既成事实的破坏。
报告最后，是一张不断更新的动态网络图，显示着“千面”通过已替换的“钉子”，如同病毒般在社会经济、科技、能源、甚至初步涉足的政治军事领域，悄然构建起一张无形的渗透与影响力网络。部分“钉子”之间，已经开始出现有意识或无意识的配合迹象。
第一节：无声的警报
这些情报的冲击力，远超一次武装冲突的胜负。陆明深在看过报告摘要后，沉默了整整十分钟。然后，他接通了与最高层级监管机构的加密视频会议。
会议的气氛凝重如铅。屏幕上，几位身份保密、肩章隐去的长官面色铁青。
“‘熵’……已经不再是潜在的威胁或科学怪人组织了。”一位声音苍老而威严的长官缓缓开口，“根据你们提供的情报，他们已经成功渗透到影响国家乃至全球战略稳定的关键节点。这是一场……没有宣战的战争，敌人穿着我们的衣服，坐在我们的办公室里。”
“必须立即启动最高级别的内部审查和反渗透程序。”另一位长官语气急促，“对所有涉及战略安全、尖端技术、重大金融决策的关键岗位人员，进行……生物特征、行为模式、近期活动轨迹的交叉验证。但必须绝对保密，范围要精准，动作要快，绝不能引起社会恐慌或打草惊蛇。”
陆明深补充道：“我们正在根据现有数据，逆向构建‘千面’的替代者筛选模型和行为特征库。可以配合提供技术支持，但最关键的，是需要一个权限足够高的联合工作组，来协调和执行这场‘抓鬼’行动。”
“同意。”最高长官一锤定音，“成立‘净土’特别工作组，权限为‘天级’。陆明深司长，你担任前线情报与技术总顾问，负责与‘净土’直接对接。任务目标：第一，甄别并控制所有已确认及可疑的‘替代者’；第二，逆向追踪‘千面’的培育基地、训练中心和指挥网络，予以摧毁；第三，评估并设法消除‘替身计划’已造成的损害。”
命令如山。但每个人都知道，这将是何等艰巨、敏感且危险的任务。怀疑的种子一旦播下，即便找出真凶，信任的裂痕也已难以弥合。
第二节：内部的波澜
“净土”工作组以极高的效率秘密运转起来。首批筛查名单下发到各个核心部门，要求在不惊动本人的情况下，进行“特殊背景复核”。虽然名义上是例行升级，但敏感者已然嗅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
很快，一些“异常”开始浮现。某位能源企业高管，在一次非强制性的虹膜复查中，设备几度报错（后被证实是其佩戴的“活体面具”下层微环境异常导致光学畸变）；一位外交官，其近期签署文件的笔迹压力分析，与档案中留存样本存在统计学差异；更有一位科研机构负责人，在非工作时段，于其住所附近捕捉到其与已知失踪人口（被替代者）高度相似的生物场残留波动……
每一次“异常”都伴随着一次高度保密的紧急控制、隔离与鉴定。大部分是虚惊一场，但确凿的案例也在增加。恐慌如同滴入清水的墨汁，在极小的范围内，却以惊人的速度晕染开来。
高层会议的气氛越来越微妙。看向同僚的眼神中，不自觉地带上了审视。发言前的停顿，会被猜测是否在组织“不属于自己”的语言。过于完美的表现，也可能引发疑虑。
一位被秘密控制、最终证实为真身的高层，在解除隔离后，面对同僚复杂难言的目光，苦笑着对陆明深派去的心理评估员说：“我知道这是必要的程序……但感觉……就像刚从一场证明‘我是我’的噩梦中醒来。而噩梦，似乎还没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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