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刚泛起鱼肚白,张玉民便踏着冻得硬邦邦的积雪,再次来到了昨晚布设套子的丘陵林地。晨雾像一层薄纱,在林间缓缓飘荡,光秃秃的树枝上挂满了晶莹的霜花,四下里静悄悄的,只有他脚下“嘎吱嘎吱”的脚步声。
他心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盼。下套子不像用弹弓,结果具有不确定性,更像是一种与山林默契的赌博。他沿着记忆中的路线,走向第一个套子的位置。
距离还有十几步远,他锐利的目光就捕捉到了那处灌木丛的异样——原本悬垂着的活扣圈不见了,那株作为固定的灌木正在微微颤动!
他心里一动,加快脚步上前。只见一只肥硕的灰褐色野兔,正倒在雪地里,四肢偶尔无力地蹬动一下。铁丝套子紧紧勒在它的脖颈后部,这正是下套时追求的最佳位置——既能迅速使其窒息,又不会因为挣扎过度而损坏皮毛或者让套子松脱。
成了!开门红!
张玉民心中一阵喜悦,上前利落地解开套子,将已经咽气的野兔提在手里。掂量一下,足有四五斤重,膘肥体壮,一身厚实的冬毛油光水滑。这皮毛,虽然不如松鼠皮值钱,但硝好了也能做个手套帽檐什么的,或者攒多了也能换点零钱。
他仔细检查了一下套子,完好无损。他将套子复位,重新伪装好,期待下一个有缘的“客人”。
怀着更好的心情,他走向第二个套子点位。这个套子设在一条更隐蔽的兽径拐角处。远远地,他就看到套子似乎也被触发了,但情况有些不同。套子确实套住了东西,但那东西还在剧烈挣扎,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声,力道不小!
他谨慎地靠近,看清之后,不禁有些惊讶。被套住的不是野兔,而是一只体型比野兔稍小,毛色灰黄,耳朵短圆,尾巴几乎看不见的动物——一只肥嘟嘟的獾子!(注:狗獾在东北分布广泛,冬季虽半冬眠,但有时也会出洞活动)
这倒是意外之喜!獾子肉味道一般,有些土腥味,但獾油却是治疗烫伤、冻疮的好东西,在这缺医少药的年代可是难得的宝贝。而且獾皮厚实,耐磨,也能值几个钱。
那獾子见有人来,挣扎得更凶了,发出“嗬嗬”的威胁声。张玉民没有贸然上前,这玩意儿急了会咬人,而且力气不小。他抽出别在腰后的柴刀,看准时机,趁其不备,用刀背精准地敲在獾子的后脑上。獾子闷哼一声,瘫软下去。
他这才上前,解开套子。检查了一下,套子因为獾子的挣扎有些变形,但没坏。他将獾子和野兔用麻绳捆在一起,分量又沉了不少。
继续查看剩下的三个套子。第三个套子空着,第四个套子也空着。当他走到最后一个,也是最抱希望的那个设在几丛茂密刺玫果藤旁的套子时,眼前的一幕让他微微皱起了眉头。
套子被触发了,活扣圈紧紧勒着,但套住的猎物却不见了,只在雪地上留下了一小滩已经冻住的暗红色血迹和几撮灰白色的兔毛。套子本身也有些扭曲,固定套子的灌木根部有被啃咬和剧烈拉扯的痕迹。
“妈的,让这孙子挣断腿跑了!”张玉民啐了一口。看这情形,是套住了一只兔子,但可能没套中要害,或者套子出了点偏差,让那兔子拼命挣扎,甚至不惜咬断自己被套住的腿,硬生生逃走了。雪地上留下一行断断续续、带着血迹的脚印,延伸向密林深处。
“山里老话说的好,十套九空,还有一踪。能有个五六成的收获,就算山神爷赏饭吃了。”张玉民心里倒也豁达,没有太过失望。他收起这个损坏的套子,准备回去修整一下还能用。
总的来说,这次下套收获颇丰:一只肥兔,一只意外之喜的獾子。这已经远超他的预期了。
他提着沉甸甸的猎物,心情舒畅地往家走。清晨的屯子已经开始苏醒,几户人家的烟囱冒起了袅袅炊烟。当他提着显眼的野兔和獾子穿过屯中小路时,再次引来了无数或羡慕、或嫉妒、或探究的目光。
“嚯!张老大这又是兔子又是獾子的!真邪门了!”
“看来不是运气啊,这家伙是真有点门道了!”
“指不定走了啥歪门邪道呢……”
对于这些议论,张玉民依旧充耳不闻,径直回了家。
推开院门,魏红霞正在灶台边忙着烧水,听到动静回过头,看到他手里提着的猎物,眼睛瞬间睁大了,手里的水瓢差点掉地上。
“这……这都是你套的?”她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一只野兔已经让她惊喜,再加上一只更难得的獾子,这冲击力有点大。
“嗯。”张玉民将猎物放在院里的木墩上,语气平淡,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套了五个,中了一个兔子,一个獾子,还有一个兔子咬断腿跑了。”
这时,屋里的孩子们也被院子里的动静吸引,纷纷跑了出来。当看到木墩上那只肥硕的灰兔和模样奇怪的獾子时,孩子们都发出了惊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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