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黄土坡总带着股钻心的凉,尤其是清晨,柴垛上结的白霜能冻住手指。聂红玉抱着刚劈好的细柴往炊事班走,怀里的柴禾扎得胳膊生疼,却不敢松手 —— 昨天队里的樵夫说,后山的柴禾快砍完了,再想砍柴得往十里外的乱葬岗去,那里的柴又杂又有刺,还得提防野兽。
“红玉,今天的柴够不够?” 王大娘挎着菜篮子迎面走来,篮子里是刚挖的荠菜,叶子上还沾着霜,“我家那口子说,这几天砍的柴比上个月少了一半,往后怕是要省着烧了。” 聂红玉点点头,心里更沉了 —— 自从她管炊事班,熬粥、做团子都要烧柴,虽然之前靠分批次熬粥省了点,可随着天气转凉,灶膛需要的火力更大,柴禾消耗还是越来越快,再不想办法,过不了半个月,炊事班就得断柴。
走进炊事班,小栓子正蹲在灶边发愁,灶膛里的火明明很旺,锅里的水却半天烧不开,他往灶里添了把细柴,火 “噼啪” 跳了两下,反而弱了下去。“嫂子,咋回事啊?柴加得越多,火越散,水还烧得慢。” 小栓子挠着头,一脸困惑。
聂红玉凑过去,往灶膛里看了看 —— 灶膛是老周头在时砌的,又大又深,直径快有两尺,柴火填进去,一半的火苗都往灶口外飘,只有一半能碰到锅底,难怪烧得快却不顶用。她突然想起前世在酒店后厨管后勤时,师傅教过 “灶膛匹配火力” 的道理:“灶膛大小得跟锅的尺寸配,锅小灶大,火力散,柴禾白烧;锅大灶小,火力不够,煮得慢。” 现在炊事班的铁锅直径才一尺五,灶膛却有两尺,明显不匹配,这就是柴禾浪费的根源。
“小栓子,你去把我那个蓝皮小本子拿来,” 聂红玉蹲下身,捡起灶边的一根细柴,“咱们把这半个月的柴禾用量记下来,看看到底浪费多少。” 小栓子赶紧跑进里屋,把聂红玉的记账本拿来 —— 本子上密密麻麻记着每天的柴禾消耗:10 月 15 日,熬粥 + 蒸团子,用细柴 8 斤;10 月 16 日,熬粥 + 焯水野菜,用细柴 9 斤;10 月 17 日,熬粥 + 热剩菜,用细柴 7 斤…… 平均每天用 8 斤柴,比老周头在时还多 2 斤,可效率却高了不少,这更说明灶膛浪费严重。
“你看,” 聂红玉指着账本上的数据,“咱们现在熬粥比以前稠,还多做了团子,按说该省柴,可反而多了 2 斤,就是因为灶膛大,火力散,柴禾没用到点子上。要是把灶膛改小,让火苗都聚在锅底,每天至少能省 2 斤柴,一个月就是 60 斤,再加上咱们之前省的,说不定能省 100 斤!”
小栓子眼睛一亮:“改灶膛?咋改啊?用泥巴砌小吗?” 聂红玉点点头:“对,用泥巴把灶膛内侧砌厚点,把直径缩到一尺五,跟锅一样大,再把灶口也改小,让火苗别往外飘,这样火力集中,柴禾烧得透,还省柴。”
正说着,钟守刚扛着锄头走进来,听到 “改灶膛”,冷笑一声:“聂红玉,你别瞎折腾!这灶膛是老辈人砌的,用了十年都没事,你改小了,要是漏烟或者烧不热锅,耽误大家吃饭,你担得起责任吗?” 他早就看聂红玉不顺眼,要是她真能改灶省柴,以后在队里的威信更高,他这个副队长就更没存在感了。
“钟副队长,是不是瞎折腾,咱们试了就知道,” 聂红玉站起身,语气平静却坚定,“我跟小栓子先在旁边砌个小灶试试,要是不好用,咱们再改回来,不耽误正灶用;要是好用,就能省不少柴,队里的樵夫也不用跑那么远砍柴,这不是为集体好吗?”
周围的社员听到动静,都围过来看,王大娘第一个支持:“红玉说得对!试就试,总比坐等着柴禾用完强!我家有去年剩下的麦糠,掺在泥巴里砌灶,不容易裂,我这就回家拿!” 柳氏也说:“我跟红玉一起砌,以前我跟廷洲他爹砌过鸡窝,懂点泥巴活!” 社员们纷纷附和,钟守刚被堵得没话说,只能哼了一声,转身走了,心里却盼着聂红玉改砸了。
说干就干,王大娘拿来麦糠,柳氏和小栓子负责和泥巴 —— 麦糠和黄土按 1:3 的比例掺,加水揉匀,这样泥巴又黏又结实,还不容易开裂。聂红玉则拿着根细竹竿,量好灶膛的尺寸,在地上画了个直径一尺五的圆圈:“就按这个尺寸砌,灶膛深度留一尺,太深火苗上不来,太浅烧得快。”
她先在圆圈内侧砌了一层薄泥巴,等半干后,再砌第二层,每砌一层都用竹竿刮平,确保灶膛内壁光滑,火苗能顺着内壁往上聚。小栓子负责递泥巴,柳氏则帮着把泥巴拍实,防止有缝隙漏烟。小石头也在旁边帮忙,用小手捏泥巴团,虽然帮不上大忙,却引得大家都笑,气氛格外热闹。
两天后,小灶砌好了,表面用细砂纸磨得光滑,还在灶口加了个小挡火板,防止火苗往外飘。聂红玉先往灶膛里填了 2 斤细柴,点着火 —— 火苗 “呼” 地窜起来,都聚在锅底,没往灶口外飘,锅里的水很快就烧开了,比大灶快了近十分钟,而且柴禾烧得很透,只剩下薄薄一层灰,没有半燃的柴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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