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了那个承载了意外与救赎的街角,陈阳拉着李秀兰,脚步匆匆地赶往火车站。省城之行,卖皮子的狂喜、逛街的惬意、夜探的新奇,都被苏晓曼那绝望徘徊的身影蒙上了一层沉重的色彩。陈阳心里沉甸甸的,既有改变她命运的庆幸,也有一丝对前世遗憾的复杂心绪。
李秀兰同样心绪难平,一边是被那苦命闺女勾起的同情,另一边是丢了那么多刚买的、金贵礼物的心疼和懊恼。那可都是钱啊!给文远的新帽子,给二虎的棉手套……唉!
两人各怀心事,赶到火车站时,已是晌午。售票大厅里人头攒动,空气中弥漫着汗味、烟味和焦急的气息。
“小阳,咱赶紧买票吧,早点回家。”李秀兰看着长长的队伍,有些着急。
陈阳点点头,伸手往怀里掏钱。这一掏,他心里“咯噔”一下!怀里那个平时装零钱和票证的内袋,除了那张至关重要的存折和刚刚苏晓曼写的地址纸条,竟然空空如也!
他猛地想起来,刚才情急之下,他把身上所有的现金,连整带零,大概二百多块,全都塞给李秀兰去救苏晓曼了!后来忙着安抚情绪激动的苏晓曼,又急着离开,完全忘了留点钱买票这回事!
“坏了!”陈阳脸色一僵。
“咋了?”李秀兰看他脸色不对,忙问。
“钱……刚才都给那闺女了,咱俩现在……身上怕是连买票的钱都没了。”陈阳苦笑道。
李秀兰也傻眼了,赶紧翻自己的口袋,翻来翻去,只找出几张皱巴巴的毛票,加起来不过五六毛钱,连一张最便宜的站台票都买不起!
“这可咋整啊?”李秀兰慌了神,这人生地不熟的,没钱可咋回家?
“别急,”陈阳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我身上还有存折,去找个银行取点钱就行。火车站附近肯定有。”
也只能如此了。两人无奈,只好先离开售票大厅,准备去找银行。火车站周边鱼龙混杂,各种小旅馆、饭馆、杂货铺林立,人也比里面更加杂乱。
他们沿着车站广场边缘走着,寻找着银行的招牌。刚拐进一条相对僻静、堆着积雪和垃圾的小巷子口,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压抑的呜咽声和粗暴的呵斥。
“小瘪犊子!老子白养你了?教你点吃饭的本事比登天还难?”
“啪!”一声清脆的耳光声。
“呜……三叔……我……我不敢……求求你,别让我去偷……”
“不敢?饿你三天看你敢不敢!看见前面那拎包的老娘们没?过去,撞她一下,把包给我划开!快去!”
“不……我不去……”
陈阳和李秀兰下意识地停住脚步,朝巷子里望去。只见在巷子深处,一个矮壮的身影正揪着一个瘦小男孩子的衣领,另一只手高高扬起,作势又要打下去。那矮壮身影,赫然正是在火车上被陈阳用眼神吓跑的那个扒手!
而那个男孩子,看起来不过十来岁年纪,面黄肌瘦,穿着一件明显不合身、脏得看不出原色的破棉袄,小脸上满是泪水和恐惧,嘴角还带着一丝血迹,正用尽全身力气挣扎着,眼神里充满了哀求和不屈。
“是火车上那个坏种!”李秀兰一眼就认出了那个矮壮扒手,吓得低呼一声,下意识地抓紧了陈阳的胳膊。
陈阳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真是冤家路窄!看来这混蛋贼心不死,自己不敢轻易出手了,竟然开始逼迫、训练小孩子行窃!这种断子绝孙的缺德事也干得出来!
那矮壮扒手见男孩死活不肯就范,恼羞成怒,骂道:“妈的!敬酒不吃吃罚酒!老子今天非打断你的腿!”说着,抬起穿着破棉鞋的脚,就要狠狠踹向男孩的膝盖!
这一脚要是踹实了,这孩子腿不断也得落个残废!
“住手!”
两声呼喊几乎同时响起。一声是那男孩绝望的哭喊,另一声,则是李秀兰带着哭腔的尖叫!她也是苦命人,看不得这么小的孩子受这种罪,尤其是想到自己可能这辈子都难有孩子,更是心如刀绞,也顾不得害怕了,脱口而出。
那矮壮扒手被这突如其来的女声吓了一跳,踹出去的脚顿在了半空,猛地回头。当他看到巷子口站着的陈阳和李秀兰时,尤其是看清陈阳那张冷峻的脸和那双如同看死人一样的眼神时,他浑身的血都凉了半截!脸上瞬间失去了血色,像是大白天见了鬼!
“是……是你们?!”矮壮扒手的声音都变了调,抓着男孩的手也不自觉地松开了。
那男孩趁机挣脱,连滚带爬地躲到了墙角,抱着膝盖,瑟瑟发抖,惊恐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陈阳缓缓走上前,每一步都像是踩在矮壮扒手的心尖上。他目光如刀,刮在对方脸上:“看来,火车上的警告,你是半点没往心里去。自己作死不够,还要拉上孩子垫背?”
“兄……兄弟……误会……都是误会……”矮壮扒手吓得连连后退,语无伦次,“我……我教训自家侄子……不……不关您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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