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黑岩石顶上,寒风如同刀子般刮过每个人的脸颊,却远不及心底那刺骨的寒意。下方,野猪群依旧在疯狂地咆哮、冲撞着巨石,那头体型硕大的野猪王站在最前方,昂着头,发出挑衅般的、混合着痛苦与暴怒的沉闷哼唧,它脖颈处被陈阳子弹击中的地方,皮毛翻卷,渗着暗红色的血珠,但这丝毫未能削弱它的凶悍,反而更添几分狰狞。
大黄倒在雪地里,断腿处传来的剧痛让它身体不住地痉挛,发出压抑的、令人心碎的呜咽声,每一次抽动都带出更多的鲜血,染红身下大片白雪。黑子守在它身边,焦躁地用舌头舔舐着同伴的伤口,喉咙里发出悲戚的低鸣。另一条细犬黄风,腹部被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虽然勉强站着,但浑身颤抖,鲜血顺着后腿滴滴答答落下,显然也失去了战斗力。
败了!一败涂地!
“我操你姥姥的!”王斌双眼赤红,看着下方耀武扬威的野猪王,看着痛苦呻吟的猎狗,一股邪火直冲天灵盖,他猛地端起枪,朝着猪王的方向就要扣动扳机!
“住手!”陈阳一把按住他的枪管,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严厉,“子弹不多了!打不穿它的挂甲,除了激怒它,有什么用!”
王斌手臂青筋暴起,死死握着枪,胸膛剧烈起伏,最终还是颓然松开了手,狠狠一拳再次砸在岩石上,指关节瞬间皮开肉绽,他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只有无边的愤怒和憋屈在胸腔里冲撞。
孙晓峰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看着下方惨烈的景象,又看看自己手里还在冒着青烟的步枪,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和自责涌上心头。刚才野猪冲锋时,他慌了,子弹大多打飞了,如果……如果自己能更准一点,更快一点……
张二虎半跪在岩石边缘,看着自己一手带大的黄风那惨状,这个憨厚的汉子眼圈通红,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猛地抬起头看向陈阳,声音带着哽咽和决绝:“阳哥!不能就这么算了!大黄和黄风不能白伤!这口气,我咽不下!”
小陈默紧紧靠着陈阳,小手冰凉,他看着下方狂暴的野猪群,看着流血的大黄,小脸上满是恐惧,但更多的是一种懵懂的愤怒,他仰头看着陈阳紧绷的下颌线,小声而坚定地说:“阳叔,我们要给大黄报仇!”
陈阳的目光如同万年寒冰,死死锁定着下方那头让他尝到久违挫败感的野猪王。他的心脏也在剧烈跳动,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愤怒,因为对自己判断失误的懊悔,以及对伙伴和猎狗受伤的心痛!他比任何人都想立刻将这头畜生碎尸万段!
但是,他不能。作为领袖,他必须保持最后的理智。
“仇,一定要报!”陈阳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森然的杀意,“但不是现在!我们低估了它,也高估了自己!现在冲下去,就是送死!”
他强迫自己冷静分析:“这头猪王比我想象的更狡猾,也更凶悍。它身上的挂甲太厚,我们的步枪子弹,除非打在眼睛、嘴巴或者肛门这些极少数薄弱处,否则很难一击致命。而且它指挥猪群反扑的果断和狠辣,绝不是一般野猪能有的。”
他看了一眼倒在血泊中的大黄和勉强站立的黄风,心痛如绞:“猎狗伤了,我们的最大依仗没了大半。没有猎狗纠缠、消耗,光靠我们几杆枪,在这么复杂的地形里,根本留不住它,反而可能被它带着猪群各个击破!”
他的话像一盆冷水,浇在众人被怒火烧得滚烫的头上。事实残酷,却无法反驳。
就在这时,或许是久攻岩石不下,或许是猪王的伤势需要处理,下方的野猪王发出一声悠长的、带着某种指令意味的哼唧,竟然率先调转方向,拖着略显蹒跚但依旧沉重的步伐,朝着黑石砬子更深处的密林走去。其他的野猪见状,也纷纷停止攻击,如同潮水般跟着猪王退去,只留下满地狼藉的脚印、断折的灌木和刺目的血迹。
它们……竟然就这么走了?
看着野猪群消失在密林深处,岩石上的五人却没有丝毫轻松,反而觉得胸口像堵了一块巨石,更加憋闷。敌人并非被击退,而是自行离去,这种无力感更让人挫败。
“妈的!让它跑了!”王斌看着野猪王消失的方向,不甘地低吼。
“追!”孙晓峰红着眼睛就要往下爬。
“站住!”陈阳厉声喝止,“你看看大黄!看看黄风!我们现在最要紧的是救人救狗!”
这话点醒了被怒火冲昏头脑的众人。张二虎第一个反应过来,连忙脱下自己的棉袄,撕成布条,小心翼翼地去给黄风包扎腹部的伤口。陈阳也迅速滑下岩石,来到大黄身边。
大黄看到主人,虚弱地摇了摇尾巴,想要站起来,却因为剧痛再次瘫倒,发出痛苦的呜咽。陈阳的心像被针扎了一样,他仔细检查着大黄的伤势,前腿骨折,可能还有内伤。他立刻用随身携带的木板和布条,给大黄的断腿做了简单的固定。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