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生的本能压倒了身体的剧痛与精神的震撼。林枫搀扶着几乎将全身重量都压在他身上的陈明,深一脚浅一脚地在龟裂的暗红色大地上跋涉。脚下坚硬的土地传来一种诡异的温热感,裂缝中脉动的幽光仿佛是这个空间活着的血管。身后,那些扭曲生物令人不安的低吼与摩擦声如同跗骨之蛆,紧追不舍,并且听起来数量还在增加。
这片所谓的“开阔地”并非坦途,地面上散布着大小不一的、如同陨石坑般的凹陷,以及偶尔突兀耸立的、闪烁着金属光泽的尖锐晶簇。空气沉闷得令人窒息,那股铁锈、臭氧与腐败甜腻混合的气味无处不在,钻进鼻腔,让人阵阵作呕。
陈明的呼吸越来越沉重,每一次吸气都带着痛苦的嘶声,骨折的左臂无力地垂荡着,脸色苍白如纸,冷汗浸湿了他散乱的头发。林枫自己的状况也好不到哪里去,肋骨处传来钻心的疼痛,估计是有骨裂,全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处不酸痛。
“坚持住……陈工……前面……” 林枫喘息着,目光死死锁定着远方那个在橘红色天幕下显得愈发清晰的、规则得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黑色阴影。那是他们目前唯一能看到的、可能带有“人造”痕迹的目标,是黑暗中唯一可能藏有线索或生机的地方。
随着距离的拉近,那黑色阴影的轮廓逐渐清晰。那并非他们想象中的建筑群,而是一座孤零零矗立的、巨大的四棱方尖碑!碑体通体漆黑,材质非石非金,表面光滑如镜,反射着天幕那永恒不变的黯淡橘光,却奇异的不带丝毫温度,反而散发着一种冰冷的、亘古永存般的死寂气息。方尖碑的顶端,似乎镶嵌着什么物体,因为距离和光线原因,看不真切。
它太高大了,仰头望去,仿佛连接着那片诡异的天空。仅仅是靠近,就让人感到一种无形的、源自灵魂深处的压迫感。
“这……是什么东西?” 林枫喃喃自语,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悸。
陈明强打起精神,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疑不定的光芒:“不像……已知的任何文明造物……能量读数……异常平静,近乎死寂……” 他下意识想去摸那个能量探测仪,才想起早已在爆炸中遗失。
就在他们距离方尖碑基座还有百余米时,身后追兵的嘶吼声陡然逼近!数只形态更加狰狞、体型更大的扭曲生物突破了怪石林的边缘,猩红的“眼睛”(或许是能量感应器官)死死锁定了他们,速度快得惊人,带着一股要将一切撕碎的疯狂扑来!
“来不及到碑下了!” 林枫心中一沉,目光迅速扫过四周,发现方尖碑基座附近散落着一些巨大的、同样材质不明的黑色碎块,或许能作为临时掩体。
他搀着陈明,用尽最后力气冲向最近的一块半人高的黑色碎块后面。几乎在他们躲入掩体的瞬间,一道灼热的能量吐息擦着碎块边缘掠过,将暗红色的地面熔出一个焦黑的坑洞!
“嗬……嗬……” 陈明背靠着冰冷的黑色石块,剧烈喘息,完好的右手紧紧按住骨折的左臂,试图减轻痛苦,但效果微乎其微。他的眼神开始有些涣散,失血和伤痛正在迅速消耗他最后的生命力。
林枫背靠着石块,感受着外面怪物撞击和抓挠传来的震动,心如沉铅。没有武器,没有支援,身处绝境,陈明危在旦夕……难道真的要死在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
不甘心!父亲的血仇未报,真相尚未大白,“暗河”的阴谋还未粉碎……他怎么能死在这里!
一股源于绝望的狠厉从他眼底升起。他猛地看向陈明,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陈工!你待在这里!我引开它们!”
不等陈明反对,林枫猛地深吸一口气,忍着肋骨的剧痛,如同扑食的猎豹般从掩体另一侧窜了出去!他故意发出巨大的声响,吸引那些怪物的注意力!
“来啊!你们这些怪物!” 他嘶吼着,向着与方尖碑相反的方向亡命奔去!
果然,大部分追击的怪物立刻被他的动静吸引,发出兴奋的咆哮,调转方向,如同潮水般向他涌去!只有少数几只依旧围着陈明藏身的石块打转,试图寻找突破口。
林枫在遍布晶簇和坑洼的地面上拼命奔跑,身后的嘶吼和能量喷射声如同死神的催命符。他的速度因为伤势而大打折扣,眼看就要被追上……
就在这危急关头——
“咻!咻咻!”
数道赤红色的能量光束,再次从侧翼精准地射来!瞬间将追得最近的两只怪物爆头击杀!
是那个“暗河”头目!他竟然去而复返,而且出手相助?!
林枫来不及细想,趁着怪物群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打乱阵脚的瞬间,连滚爬爬地躲到了一簇巨大的、闪烁着幽蓝光芒的晶簇后面,暂时获得了喘息之机。
他透过晶簇的缝隙向外望去,只见那名“暗河”头目站在不远处一块较高的岩石上,手中的能量步枪枪口还冒着缕缕青烟。他并没有看林枫,而是脸色极其凝重地望向方尖碑的方向,眼神中充满了林枫从未见过的……惊惧与狂热交织的复杂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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