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龙血玺在掌心灼烧,如同攥着一块烙铁,萧彻濒危的痛苦与挣扎透过这血脉相连的信物,一波波冲击着云昭的心神。祭坛核心,契约符文的裂纹如同裂在她心口,每一次细微的延伸都让她呼吸一窒。时间,成了最奢侈的东西。
“大长老!”云昭的声音斩钉截铁,压下了所有翻腾的情绪,“助我稳住祭坛,争取时间!我必须同时进行!”
大长老银瞳中闪过一丝震撼,他看得出云昭此刻的状态已是强弩之末,精神力透支,内伤沉重,如今还要分心两用,一边处理北冥的危机,一边跨越不知多远的距离去干预另一场生死之战?这近乎疯狂!
但看着她眼中那不容置疑的决绝,感受着赤龙血玺传来的、关乎整个契约成败的危机预警,大长老重重颔首:“谨遵圣女谕令!守契一族,必竭尽全力!”
他不再多言,苍老的手掌猛地按在祭坛边缘古老的星纹之上,其余几位长老也同时动作,磅礴的星辰之力毫无保留地注入。整个祭坛嗡鸣一声,那层隔离污染区域的淡蓝色光罩骤然加厚,旋转的冰晶莲花虽然依旧被黑气缠绕,但下坠停滞的趋势终于被勉强止住。
“石猛!”云昭目光转向那死死按住失控孩童的年轻汉子,“按住他,无论如何不能让他再靠近祭坛核心!等我净化之力到来!”
石猛牙关紧咬,额上青筋暴起,重重点头,几乎将全身重量都压在了那不断挣扎、散发出不祥黑气的孩童身上。旁边的妇人泪已流干,眼神空洞,只是机械地帮着按压。
最后,云昭的目光落在昏迷的谢衡身上。她快步上前,蹲下身,左手依旧紧握着发烫的赤龙血玺,右手“弑神之匕”的锋芒却轻轻点在了谢衡的眉心。
“谢衡!”她低喝一声,声音中蕴含着一丝清心凝神的战歌之力,混合着星辰之力,直刺谢衡混乱的识海,“醒来!我知道你听得到!看看你造成的后果!看看那个孩子!这不是你想要的结局!你想救他,就拿出你背叛的‘勇气’来面对现实!用你体内的力量,去做你该做的事!”
“弑神之匕”的尖端流淌出清凉的辉光,如同银针刺入混沌。谢衡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声,眼皮下的眼球急速转动。
云昭不再看他,能否醒来,能否合作,在此一举。她必须开始更危险的尝试。
她深吸一口气,闭上双眼,意识分为两股,如同踏上了两条绷紧的钢丝——
一股意识牢牢锚定在北冥祭坛。她引导着通过“弑神之匕”汇聚的星辰之力,混合着脑海中不断回响的、源自青鸾记忆碎片中对前朝能量特性的理解,开始小心翼翼地剥离那缠绕冰晶莲花的黑气。这不是粗暴的净化,而是精细的“疏导”与“转化”。清冷的星辉如同最灵巧的手指,试图将那混杂着狂暴“蚀”之本源与冰冷秩序能量的黑气,分门别类,引导其中属于前朝实验的、相对“有序”的部分,将其作为桥梁,连接向正在挣扎醒来的谢衡。
另一股意识,则更为凶险地顺着赤龙血玺传来的那股悲鸣与灼热,逆流而上!
仿佛一步踏出,便从冰冷坚实的北冥洞窟,坠入了一片无边无际、由暴戾、痛苦、疯狂与绝望构成的——意识冥海!
这是萧彻的识海,或者说,是“蚀”之本源正在疯狂反扑、试图彻底吞噬萧彻意志的战场!
云昭的“意识”在这里没有实体,只能感受到无尽的黑暗与混乱。狂暴的能量乱流撕扯着她,无数扭曲的、属于萧彻或被“蚀”侵蚀的记忆碎片如同锋利的冰渣,撞击着她的感知。她听到了千军万马的厮杀声,听到了朝堂上下的争权夺利,听到了黎民百姓的哀嚎,也听到了……她自己曾经在宫廷中,与萧彻那些或试探、或争执、或短暂平静相处的片段……这些声音和画面都被染上了浓重的黑暗与绝望的色彩。
“萧彻!”她的意识在这片冥海中发出呐喊,“坚持住!我在这里!”
没有明确的回应,只有更加剧烈的震荡和一股试图将她这缕外来意识也彻底撕碎、同化的恶意。
她看到了。在冥海的最深处,有一点极其微弱的、熟悉的金色光芒在闪烁,如同暴风雨中即将熄灭的残烛。那便是萧彻本我的意志核心!而包围着那点金光的,是浓郁如实质的、翻滚不休的漆黑浪潮,浪潮中浮现出无数扭曲的面孔和嘶嚎,那是“蚀”的具象化!
契约重构的力量,如同照进黑暗的光,激怒了“蚀”,它正在发起总攻!
云昭的心神剧震,她能感受到萧彻的意志正在被快速消磨,那点金光越来越暗淡。
不能等了!
她的意识化身,在这片冥海之中,再次“唱”响了战歌!不是用喉咙,而是用她全部的精神意念!清越、空灵,却又带着无比坚定力量的旋律,如同破开乌云的第一缕晨曦,强行在这片混乱的冥海中开辟出一小片清明的区域,执拗地向着那点金光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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