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姬晨旭一阵猛摇,差点把姬瑞清一身老骨头拆下来。
姬瑞清看着儿子惊慌失措的脸,无奈道,“我还没死呢,大呼小叫什么!堂堂储君,这大周天下除了我就是你了,怎么还如此不稳重?”
还能骂人,那就没事。姬晨旭舒了一口气,说道,“父亲不要去朝会了,儿臣代您主持吧?”
姬瑞清摇了摇头,忍住眩晕和呕吐感,低声道,“把参汤端来。”
姬晨旭用小勺,亲自一口一口喂他喝完。
“你是太子,以后这样的事情,让奴婢来做,不要自降身份。”姬瑞清精神恢复了些,摆手道,“走吧。”
出于谨慎,姬晨旭坚持用步辇把他抬过去。
没有接到什么特殊的通知,今日例行朝会,朝臣按部就班站好,还有人窃窃私语,气氛较为松弛。
“列为爱卿,今日朝会,由太子主持,先代替孤颁布几条圣谕。”
姬晨旭上前一步,所有朝臣哗啦啦跪倒,俯首聆听。
“朕闻《易》称革故鼎新,《书》云任官惟贤。今察三师之职:太师典乐失度,百官离心;太傅训导无方,宗室乖张;太保兵权僭越,戎政弛废。东出讨贼,竟无尺寸之功。此皆违天时、逆人事,削爵夺职,以正朝纲。”
殿内顿时一片哗然,淹没了姬晨旭的话。
“肃静!肃静!”太监提高了嗓门,“安静听宣!”可这件事冲击实在太大,喧哗声越来越大。
见场面即将失控,姬瑞清咳嗽了一声。
殿内顿时鸦雀无声。
三师一开始不知所措,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并逐渐愤怒。但他们没有勇气把愤怒发作出来,与姬瑞清对抗。
他们都是姬氏贵族,对这位天子了解较深。即便自己位高权重,一旦在明面上抵触姬瑞清,会死人的。
姬晨旭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
“朕承天命,统御万方,赖群贤辅弼,以成治道。今特擢三师,共襄盛举。
?姬雅者?,德隆望尊,进太师之位,掌礼乐教化,纲纪百官。其才堪为股肱,谋可定邦国,实乃朕之肱骨,社稷之栋梁。
?召德明者?,学贯古今,进太傅,负教导之责,训导宗亲,协和公室,使贵胄同心,朝野安宁。
?毕鼎安者?,勇略超群,进太保之职,兼领大司马,总摄天下兵马,拱卫社稷,威震四方。
另敕?虎贲中郎将南宫辰?为统领,统禁卫精锐,执戟护驾,以固根本。
诸卿宜各尽其职,共扶王室,使天下归心,四海升平。圣谕即刻下发,四位上卿即可接管印信,各归其职。”
“喏。”
有人按捺不住,要出来说话。姬瑞清心意已决,直接堵死了他们的谏言。
“好了,这件事就这么定了。还有人要嚼舌头,那孤只能一查到底了,包括还想为老三师发声的人。孤把话说直白一点,不要非把自己搞到家破人亡的境地。”
这句话威慑的味道极重。身居高位,有几个人屁股是干净的?无非他们都是王公,无人敢查罢了。
“另外,太子,你以孤的名义发一纸求贤令。三个月内,简拔一批有学之士上来。上次讨伐天齐,有功之臣只发了赏钱,还没有提拔。好好审查他们的表现,堪当大任的,尽数升官。你们三位太师密切合作,那些瓦釜雷鸣、鸡栖凤巢的人全部裁撤,让有德之人学有所用。”
“喏。”三师再次俯首谢恩。
“所有人都起来,用心辅佐太子就是。孤累了,要好好休息,散了吧。”
到现在,大臣们明白了,征讨天齐没有达到姬瑞清想要的效果,便借此机会再次革新朝政,并把希望寄托在了太子身上。
众人按下心思,行礼后各归本部。
看着空荡荡的宫殿,姬瑞清再也支撑不住,头一歪,昏了过去。
就在他昏过去的档口,千里之外的姜飞叶手一抖,一条肥硕的鲤鱼脱杆而出,迅速消失在粼粼波光之中。
他惊讶地看着自己的鱼钩,掐指算命。半晌之后,他迅速收杆,奔向太公殿。
“殿下,太子殿下!”
姜飞叶直入大殿,一进门就看见姜卫济在训斥相国晏之亮。
“你是相国!怎么会连这点事都办不好?临淄有多少人,青壮是多少、老弱妇孺是多少、军籍多少,有那么难统计?你手下的人都是吃干饭的吗?你是吃干饭的吗?”
晏之亮憋红了脸。
原来前几日,姜卫济要求他精确统计临淄周边人口和田亩,打算将偏远地区的山民迁徙过来,赐予田地,扩充至十万户、即四五十万人口;在将来二十年以后,扩至百万,把临淄打造成天下第一城。
这是个雄心勃勃的计划。
在天齐战败后,姜卫济发现自己无兵可调,身边连卫兵都寥寥无几,只好强制把全国未经训练的农夫送上前线,填补战线。好在没有全面爆发国战,姬瑞清勒索大量贡品和土地后撤兵,但这件事却成为他心中挥之不去的阴影。
思来想去,他决定扩城。以临淄为中心,东南西北四方修建小城,填入人口,根据地理条件种植粮食果蔬,以宽阔大道相连,车马快速穿梭奔驰,日常运输,战时机动。
这些小城可以养民屯兵,也可以有效扩大临淄的防护,迟滞对方锋芒。最关键的一点,只要管理得当,抽调兵力就会非常迅速。十六岁以上的青壮每年闲时练兵三个月,其余时候照样种地经商,作为储备兵力隐藏于小城之中。
这件事情很难做,尤其现在国库已经赔空了,根本没有条件实施。所以晏之亮认为这是太子心血来潮,根本没有去做,用以前的数目简单修改一下就呈了上来。
不料姜卫济真的要推动这件事,一边让晏之亮联合百官,拿出一个具体的方案,一边亲自出宫、到实地对比数目。
这一对比不得了,几乎全部是错的。临淄是天下的商贸中心,天下来往客商、调集物资,年轻人都在搬运货物、四处跑腿讨生活,全部挤在码头和官道上,大量田地被闲置。
他如此愤怒,根植于内心深处的不安。这样的城市,人心浮躁,又没有充足的粮食,甚至自耕自食都做不到,根本经不住战争的摧残。而晏之亮的糊弄,只是让他找到了出气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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