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的木门,被推开一道缝隙。
四道如同鬼魅般的绿色身影,悄无声息地滑入室内,躬身立于门边。
这四人皆身着质地特殊的墨绿色劲装,脸上覆盖着同色的面罩,只露出一双眼睛。
他们站在那里,气息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若非亲眼所见,几乎难以察觉其存在。
赵佶看到这四人,眼中也不禁掠过一丝忌惮。
他知道这四人的厉害,曾经亲眼见过他们如何解决掉几个“不听话”的知情者。
赵颢对着四鬼吩咐道:
“护送遂宁郡王安全回府。记住,确保郡王行踪不被任何人察觉。若有尾巴,知道该怎么做。”
“遵命!”四鬼齐声应道。
其中一人上前半步,对赵佶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赵佶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袍,对赵颢和赵孝骞笑了笑:
“那侄儿就先告辞了。皇叔,兄长,静候佳音。”
说完,他便随着湘西四鬼离开了书房。
门再次无声关闭,室内只剩下赵颢父子二人。
确认赵佶走远后,赵孝骞脸上的恭敬迅速褪去,换上了一副急切的神情。
他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几步走到书案前,压低声音问道:
“父王!难道我们真要把赵佶那个绣花枕头推上去吗?
他除了会写几笔字、画两笔画、吟几句歪诗,懂什么治国理政?到时候岂不是更乱?
依孩儿看……”
他咬了咬牙,眼中野心毕露,“既然老六命中无子,寿数有限,这大位……父王您德高望重,又是皇祖亲子,为何不能……就算父王您谦逊,孩儿我……难道就比赵佶差吗?”
赵颢看着儿子急切的脸,并没有动怒,反而露出一丝早已料到的神色。
他缓缓起身,绕过书案,走到赵孝骞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稍安勿躁。
“骞儿,你的心思,为父岂能不知?”
赵颢语气深沉,“为父又何尝甘心,将这好不容易可能到手的机会,拱手让给一个黄口小儿?
但是,你要记住,谋大事者,需审时度势,更要懂得隐忍和……借势。”
他走到窗边,虽然窗帘紧闭,但他仿佛能透过厚重的织物看到外面的黑夜。
“赵佶,有他的‘用处’。
第一,他是先帝亲子,老六的亲弟弟,血脉最近。
‘兄终弟及’,在法统上,阻力最小。
尤其是现在老六尚无子嗣的情况下,他是最顺理成章的继承人之一。
第二,他得向太后喜爱,这是眼下宫中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
有太后支持,他上位的过程会平稳很多,能为我们省去太多麻烦,也能最大程度地稳住朝野人心,避免动荡。
第三……”
赵颢转过身,看着儿子,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笑意:
“正是因为他‘烂泥糊不上墙’!
他喜好风花雪月,玩物丧志,对权术朝政兴趣缺缺,就算坐上那个位置,也必然懒得理会繁琐政务。
到时候,大权会落在谁手里?
还不是需要仰仗我们这些‘忠心耿耿’的皇叔、堂兄来‘辅佐’?
一个易于操控的傀儡皇帝,岂不比一个像老六那样精明强势的皇帝,对我们更有利吗?”
赵孝骞听父亲如此分析,眼中的不甘稍稍平复,但仍有疑虑:
“可是父王,按您刚才所说,老六的命数……不是还有差不多十年吗?
难道我们要等上十年?这十年间,变数太大了!
万一老六有了子嗣,或者他的身体比那些方士算的更好,又或者赵和庆那帮人势力越来越大……”
“十年?”
赵颢发出一声嗤笑,他走回书案后,重新拿起那方白玉镇纸,指腹摩挲着上面的纹路,眼中闪烁着冰冷的光芒。
“谁告诉你,一定要等足十年?”
“那些批语,只是告诉我们一个‘可能’。
而我们要做的,是让这个‘可能’,变成‘必然’,并且……让它提前发生。”
赵孝骞心中剧震,骇然看向父亲:“父王,您的意思是……?”
赵颢没有直接回答,只是将白玉镇纸重重按在桌面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
烛光下,他的脸半明半暗,眼神幽深如古井。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深宫之内,朝廷之中,看似平静,实则危机四伏。
官家勤于政事,殚精竭虑,偶有‘病痛’,实属寻常。
若是再有些‘意外’……或是所用药物、饮食有些不妥……或是身边人‘照顾’不周……积劳成疾,忧思过重,英年早逝,史书上也不是没有先例。”
他抬起眼,看着脸色有些发白的儿子,缓缓道:
“骞儿,你以为为父这些年,只是结交朝臣、安插人手吗?
有些棋子,是要埋在最深处,不到关键时刻,绝不轻易动用的。
有些事,也未必需要亲自动手。
东南的乱子,岭南的异动,甚至……辽国那边可能的反应,都可以是压力,是诱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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