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五点，苏晓换了件厚厚的外套，走出宿舍。深秋的风很凉，刮在脸上，像小刀子一样。她不想待在宿舍里，也不想见人，只想找个地方，把心里的委屈和不甘，都喊出来。
操场的人不多，大多是跑步的同学，还有几个在打篮球的，欢呼声远远传来，却显得很空旷。苏晓沿着跑道慢慢走，走到靠近围墙的地方，看到了一棵老槐树。不是她和陈屿常去的第六棵梧桐树，这棵槐树更粗，树干上布满了纹路，枝叶也更茂盛，夏天的时候会开很多白色的槐花，很香，现在秋天了，叶子开始变黄，风吹过，叶子簌簌地掉下来，落在地上，铺了一层薄薄的金黄。
她走到槐树下，靠在树干上。树干冰凉，却让她觉得踏实，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支撑着她。她抬头看着树枝，叶子之间的缝隙里，能看到一点点灰色的天空，风把她的头发吹起来，贴在脸上，有点痒。
“陈屿，” 她对着树小声说，声音有点发颤，“我们在一起一年半，我到底算什么啊？你说太亲密会尴尬，可情侣之间，不就应该亲密吗？牵手，拥抱，这些不是很正常吗？为什么你连这些都不愿意？”
风把她的话吹走，没留下一点痕迹，只有树叶沙沙的声音，像是在回应她，又像是在安慰她。
“小学的时候，你坐在我后面，我笔掉了，你帮我捡起来，还帮我挡着老师，不让我上课睡觉被发现。那时候我觉得你好厉害，觉得你是全世界最好的男生。初中的时候，有小混混堵我，你冲过来把我拉走，自己却被推了一下，胳膊都青了，却还问我有没有事。那时候我就想，以后一定要跟你在一起。”
苏晓的眼泪不知不觉掉下来，砸在地上的落叶上，晕开小小的湿痕。她想起小学毕业那天，陈屿送她一本笔记本，蓝色的封面，上面写着 “以后也要当好朋友”。她当时把笔记本藏在书包最里面，每天都拿出来看一遍，觉得那是他们之间的承诺。
高中的时候，他们在同一个学校，不同班级。每天放学，她都会故意等他，然后跟他一起走一段路。那段路很短，只有五百米，可她却觉得很开心，会提前想好多话题，比如 “今天的数学题好难”“我们班今天发生了一件好玩的事”，陈屿虽然话不多，却会认真听，偶尔还会回应一两句。
那时候她以为，他们的感情会一直这样下去，从朋友变成情侣，然后一直走下去。可现在看来，只有她一个人记得这些，只有她一个人在坚持这段感情。
“你到底有没有过一点在意我啊？哪怕只有一次？” 苏晓对着树喊出来，声音不大，却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喊完后，她靠在树干上，肩膀忍不住发抖，眼泪流得更凶了。
就在这时，她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很轻，像是有人在慢慢靠近。她猛地回头，心里有点慌 —— 是陈屿吗？他是不是听到了她的话？
可身后空荡荡的，只有风吹着树叶，地上散落着几片落叶，没有任何人的身影。她疑惑地皱了皱眉，刚要转身，却看到地上有一支黑色的笔。笔杆上印着 “实验小学” 的字样，是他们小学时用的那种笔，黑色的外壳，上面还有一个小小的卡通图案。
她记得陈屿小学时就用这种笔，他说 “这种笔写起来很顺滑”，当时她还跟他借过几次。现在这支笔就躺在地上，笔尖朝下，像是刚被人扔在这里的。
是谁把笔放在这里的？刚刚的脚步声是谁的？是陈屿吗？他是不是一直在跟着她？苏晓蹲下来，拿起笔，笔还是新的，没有用过的痕迹，笔帽上还带着一点温度，像是刚被人握过。
她握着笔，站在槐树下，看着空荡荡的跑道，心里满是疑问。如果是陈屿，他为什么不出来见她？为什么要把笔放在这里？如果不是他，那是谁？谁会有他们小学时用的笔？
风又吹过来，树叶掉在她的肩膀上，她看着手里的笔，突然觉得有点害怕 —— 好像有什么东西，一直在她不知道的地方，悄悄注视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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