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将明,晨曦的微光尚未刺破京城上空厚重的云层。
蓝慕云离开了柳含烟那座充满了书卷与脂粉香气的温柔乡。他走出巷口,那张在才女面前写满“感动”与“欣慰”的脸,其上的温情便如冰雪般消融,再无痕迹。
昨夜的一切,不过是一场服务于目的的戏剧。
柳含烟的崇拜,将是他用来在士林中洗刷恶名的利器。而“留宿”这个行为本身,则是他投向叶冰裳心湖的一块巨石。他需要用这种私人的羞辱,去扰乱她那引以为傲的冷静,让她在愤怒中,更容易相信他接下来要“喂”给她的东西。
马车没有回国公府,而是径直驶向了京城最繁华的东市。在奇珍阁后门那条堆满杂物的小巷里,蓝慕云的身影悄无声息地融入了黑暗。
穿过层层伪装的货架与密道,他来到了一间完全由玄铁打造的密室。
这里,才是他真正的王座。
密室中只点着一盏长明灯,光线昏暗,将墙壁上悬挂的各种奇门兵器映照出森然的轮廓。
一道身影早已在阴影中等候。她身形挺拔,黑色劲装勾勒出紧实而危险的线条,脸上那张没有任何花纹的银色面具,在昏暗中反射着幽冷的光。
冷月,曾经的江湖第一杀手,如今,只听命于蓝慕云一人。
“主人。”见到蓝慕云进来,她单膝跪地,声音平直,不带任何温度。
“说。”蓝慕云走到一张宽大的紫檀木椅前坐下,姿态慵懒,仿佛刚刚从一场安眠中醒来。
“北境计划顺利。”冷月言简意赅地汇报,“拓跋燕已用我们提供的那批‘神兵’,吞并了‘黑狼’与‘弯刀’两个部落。战场痕迹已按吩咐处理,矛头指向蛮族主和的‘鸽派’。苍狼部声势大涨,草原各部皆以为是鸽派在清除异己。”
“大乾边军,新任主将连吃败仗,已上三道折子请求增兵,并弹劾鸽派首领通敌。”
蓝慕云听着,脸上并无波澜。一切,都在计算之中。
冷月从怀中取出一卷用粗糙兽皮包裹的东西,双手呈上:“拓跋燕给您的信。”
她递出信件时,指尖不经意地擦过兽皮粗粝的边缘。那上面,除了草原的风沙,似乎还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与烈酒混合的气味。她的目光在信件末端那个鲜红的唇印上停留了不到十分之一息的时间,随即恢复了古井般的平静,仿佛刚才的感知从未发生。
蓝慕云接过,展开那块鞣制得极薄的狼皮。
上面是用烧红的烙铁烫出的字迹,狂放不羁,字里行间都透着一股草原烈风般的野性与灼热。
“我亲爱的盟友,你的‘礼物’很好用。什么时候来草原?这里的酒最烈,这里的女人最美,这里的战斗,才能让你流尽兴的汗。”
信的末尾,没有署名,只有一个用鲜血烙印的、小小的唇印,妖异而炙热。
这是属于征服者的味道,与柳含烟的墨香、叶冰裳的皂角香,截然不同。
拓跋燕,这团燃烧的烈火,一个能制造混乱的可靠盟友。但他从不玩火,他只是控火的人。
蓝慕云的手指轻轻一搓,内力催动,那张价值连城的狼皮信纸便在他指尖燃起一团幽蓝的火焰,转瞬间化为飞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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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向冷月,声音恢复了绝对的理智,开始下达新的指令。
“传信给她,最近收敛一些。戏演得太过了,容易露出破绽。她需要消化战果,而非继续扩张。”
“是。”
“另外,”蓝慕云顿了顿,声音变得更低沉,“收网。皇后外戚陈氏一族的所有商路,特别是陈国舅名下的皮货生意,把我们之前埋好的东西,都放到最显眼的地方。”
“伪造的账本,走私信函,藏在暗格里的违禁军械……我要这些东西,像熟透了的果子一样,只要有人轻轻一碰,就会掉下来。”
冷月静静地听着,将每一个字都刻在脑子里。这些布置,早在几个月前就已开始。
“记住,做得干净点。要像一个精心策划了很久的阴谋,而不是仓促之下的嫁祸。”蓝慕云最后叮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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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白。”冷下颚微点,随即起身。她的身形没有像鬼魅般消失,而是如同一只蓄势的猎豹,无声地后退两步,转身,每一步都悄无声息,身影拉长,最终融入了密室通道更深沉的黑暗之中。
密室里,又只剩下蓝慕云一人。
他缓缓站起身,走到墙边,那里挂着一幅巨大的京城舆图。
他的目光,在图上缓缓移动,从皇宫,到国公府,再到神捕司。
叶冰裳的怀疑,需要证据来平息。他那番辩解,只是在她心里种下了一颗怀疑皇后的种子。而昨夜的“留宿”,则是催化这颗种子生长的肥料。
但这些都不够。她是一个相信证据胜过一切的人。
那么,自己就必须送给她一个她无法拒绝的“真相”。
他的手指在舆图上,从神捕司到城西,轻轻地划出了一条线,最终,指尖停在了一个用朱笔标记的红点上。
——陈氏皮货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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