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靖北侯府西院书房的烛火,终于被叶冰裳亲手熄灭。而另一边,东院的主卧内,蓝慕云却毫无睡意。
他站在窗前,看着那轮被乌云半遮的月亮,指尖轻轻摩挲着一枚温润的玉佩。叶冰裳那冰冷而锐利的眼神,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挖我的根……有意思。”他低声自语,嘴角缓缓勾起一抹病态而兴奋的弧度,“我亲爱的好娘子,你终于找到了正确的方向。不过,光有黑暗中的恶名,可不够有趣啊。”
正如细纲所言,他需要一层新的外衣,一层足以迷惑世人,甚至能让清流之士都为之倾倒的光环。
他的目光,投向了京城东南方向,那里,似乎正有文华之气冲天而起。
“是时候,去给这无聊的京城,添点真正的风雅了。”
……
翌日,京城,曲江池畔。
这里是大乾王朝文人骚客心中的圣地,一年一度的“曲江文会”更是冠盖云集,风雅无双。能在此地留下一句半篇,便足以名动公卿,传为佳话。
然而今日,这份持续了数个时辰的风雅,却因两个人的到来,被硬生生撕开了一道不和谐的口子。
当京城第一纨绔蓝慕云,与被誉为江南第一才女的柳含烟并肩出现时,几乎所有人的交谈都为之一滞。
无数道视线,如同利箭般齐刷刷地射来,其中充满了惊愕、不解、鄙夷,以及对柳含烟“明珠暗投”的深深惋惜。
“那不是靖北侯府那个败家子吗?他怎么有脸来这种地方?”
“重点是他身边的人!我的天,柳含烟姑娘何等清高的人物,怎会与此等俗物为伍?当真是被猪油蒙了心!”
“嘘……小声点,听说这柳姑娘是被他花言巧语骗了,可怜啊。”
窃窃私语声如同潮水般涌来,汇聚成一股无形的压力,沉甸甸地压在柳含烟的心头。她出身书香门第,自视甚高,何曾受过这等指点,一张白皙的俏脸涨得通红,下意识地攥紧了衣袖,脚步都有些迟疑。
就在这时,一只温暖的手,轻轻覆上了她的手背。
蓝慕云依旧是那副懒洋洋的模样,仿佛周围的千夫所指,都不过是恼人的蝉鸣。他对着她,露出一个安抚的微笑。
“走吧,一群夏虫,又岂能语冰?”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安定人心的力量。
柳含烟看着他那双清澈而坦然的眼睛,心中的慌乱与羞恼竟奇迹般地平复了许多。她深吸一口气,重新挺直了背脊,与他一同走入了文会的中心。
然而,麻烦,总是会自己找上门来。
他们刚在临水的亭子坐下,一个身着锦衣、面带傲气的年轻公子便领着几人走了过来,径直拦在了他们面前。
“柳姑娘,”那公子先是故作风度地对柳含烟一拱手,随即目光转向蓝慕云,眼神中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与敌意,“在下吏部侍郎之子王浩。曲江文会,乃我大乾文坛盛事,不知蓝侯爷这等人物,来此有何贵干?莫不是……来此寻找新的乐子?”
这王浩素来爱慕柳含烟,屡次示好都被拒绝,此刻见她竟与蓝慕云这等声名狼藉之人同行,早已是妒火中烧。
此言一出,周围的文人立刻附和起来,看向蓝慕云的眼神更加不善。
柳含烟秀眉微蹙,正要开口辩解,却被蓝慕云抬手拦下。
蓝慕云甚至都懒得起身,只是自顾自地为柳含烟斟了一杯清茶,淡淡地说道:“王公子说笑了。我自然不是来找乐子的。”
他抬起眼,那双桃花眼扫过全场,轻笑一声:“我是觉得诸位吟诗作对太过无趣,特来指点一二。”
“放肆!”王浩仿佛被踩了尾巴的猫,立刻涨红了脸,“你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竟敢口出狂言,藐视我等!”
“指点谈不上,但蓝侯爷既有此雅兴,何不当场赋诗一首,让我等开开眼界?”有人立刻跟着起哄。
“对!作诗一首!”
“作不出来,就滚出曲江!”
群情激愤,所有人都想看这个京城第一纨绔当众出丑。
柳含烟的脸上,也露出了担忧之色。她虽知蓝慕云有些机智,但在这等场合,面对这么多成名已久的才子,又岂是能轻易过关的?
然而,蓝慕云的脸上,却看不到丝毫慌乱。
他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慢悠悠地站起身,对柳含烟柔声道:“含烟,取纸笔来。”
他的镇定,让柳含烟的心莫名安定下来。她立刻起身,亲自为他铺纸研墨。
全场,瞬间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想看他到底能写出什么歪诗来。
蓝慕云提起笔,饱蘸浓墨,手腕悬于空中,却迟迟没有落下。
他转头看向叫嚣得最凶的王浩,忽然问道:“王公子,你可知,这天地间,何物最大?”
王浩一愣,随即冷笑道:“自然是天地最大!”
蓝慕云又问:“何物飞得最高?”
王浩不屑道:“鲲鹏最大,扶摇而上,可达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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