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东西从灌木丛里钻出来,大伙儿才看清——个头跟半大狗崽子差不多,灰褐色的皮毛油光水滑,身子粗壮,四条短腿走起路来晃晃悠悠,看着笨拙,可眼睛贼亮。
“这是……獾子?”栓子压低声音问。
秦风手往下压了压,示意所有人别动。他自己慢慢蹲下身,眼睛盯着那东西。
“不是獾子。”他声音很轻,“是狼獾。”
“狼獾?”赵铁柱在后头嘀咕,“没听说过啊。”
那狼獾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停下脚步,抬起头往这边嗅了嗅。它的鼻子抽动着,黑溜溜的眼珠子里透着股凶劲儿。
黑豹的毛已经炸起来了,前腿微屈,喉咙里的呜声越来越沉。要不是秦风一只手按着它的脖子,老狗早冲出去了。
“都别动。”秦风又说了一遍,“这玩意儿凶,能不惹就不惹。”
狼獾盯着这边看了几秒钟,大概觉得这帮两脚兽没啥威胁,又慢悠悠转过身,往林子深处去了。那走路的姿势挺怪,屁股一扭一扭的,可速度不慢,转眼就消失在树丛后头。
直到看不见影了,秦风才松开手。黑豹喉咙里的声音停了,但毛还炸着。
“风哥,这狼獾是啥玩意儿?”春生凑过来问,“看着跟獾子挺像,可又不太一样。”
秦风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土:“这东西,老辈人叫它‘山狗子’,也有叫‘貂熊’的。算是獾子的远亲,可性子比獾子凶多了。”
他走到刚才狼獾出现的地方,蹲下仔细看地上的脚印。脚印比狗爪子大,五个趾印清晰,前宽后窄。
“瞧见没,”秦风指着脚印,“前掌宽,抓地牢。这玩意儿能上树,能刨洞,牙口好,连骨头都嚼得碎。要是落单的野狼碰上它,都不一定能讨着好。”
王援朝赶紧在本子上记,还蹲下来拿树枝比着脚印画了个草图。
“那……咱们不打?”栓子有点可惜,“我看那皮毛挺厚实,肯定值钱。”
“打?”秦风看了他一眼,“你拿啥打?这东西机警得很,刚才它要是觉得咱们有威胁,就不是走,是扑上来了。它那一口下去,能把人胳膊咬穿。”
他顿了顿,又说:“再说了,咱们今儿个是探路,不是打猎。见着啥打啥,那叫贪,迟早得出事。”
这话说得重,栓子脸一红,不吭声了。
“走吧。”秦风把背包往上掂了掂,“记着这地方,往后要是真需要狼獾皮,得做足了准备再来。”
队伍继续往前走。过了狼獾这一遭,大伙儿都更警惕了,眼睛不够使似的四处瞅。
又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前头的林子忽然稀疏了些。阳光从树缝里漏下来,在地上洒了一片片光斑。
秦风停下脚步,眯着眼往前看。
“到了。”他说。
前头不远,一棵老椴树矗在那儿。树干粗得吓人,真得三个人才能合抱过来。树皮是灰褐色的,裂开一道道深纹,像老人脸上的褶子。树冠如盖,枝叶间挂着些干枯的藤蔓。
“孙把头说的老椴树,”王援朝对照着本子,“他说从这儿往东走半里地,就是参王谷。”
秦风没急着往东走。他绕着老椴树转了一圈,仔细看着树根周围的土。
树根有个地方,土色跟别处不一样——发黑,还带着点潮湿。他蹲下身,用手扒拉了一下,从土里抠出几片枯叶。叶子下头,藏着几颗小小的、圆溜溜的黑色颗粒。
“这是啥?”赵铁柱凑过来。
“鹿粪。”秦风捡起一颗,捏了捏,“新鲜的,不超过两天。”
他把鹿粪扔了,拍拍手站起来:“这地方有鹿群活动。好事——鹿吃草,不祸害人参。要是野猪常来的地儿,咱们就不用费劲找了,人参早让它们拱光了。”
确定了方位,队伍往东走。这回走得慢,所有人都低着头,眼睛盯着地面。
半里地不远,可在这老林子里,走起来费劲。地上藤蔓纵横,枯枝败叶堆得老厚,一脚踩下去,能陷进去半只脚面。
走了大概一炷香工夫,秦风忽然抬手。
他蹲下身,轻轻扒开一丛蕨类植物。底下的土露出来,黑油油的,泛着腐殖质特有的光泽。
再往前看,这片地的植被跟别处不太一样——树没那么密,阳光能照进来些。地上长着些细杆子的草,叶子是对生的,顶端结着红彤彤的小浆果。
“幌子。”秦风轻声说。
“啥幌子?”栓子没听明白。
“找参的幌子。”秦风指着一丛草,“这叫刺五加,人参就爱跟它长一块儿。还有那边,”他又指向另一片开着小白花的植物,“那是天南星,也是人参的伴生植物。”
他站起身,目光在这片林子里扫了一圈:“都散开,仔细找。记住,看见人参苗别急着动手,先喊我。”
九个人散成个扇形,猫着腰,一寸一寸地搜过去。
林子静得很,只有脚踩在落叶上的沙沙声,还有偶尔的鸟叫。
搜了约莫一刻钟,东边忽然传来春生的声音,压得低低的,带着激动:“风、风哥!这儿!这儿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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