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窃国之贼!还我大周正统!”
“欺君罔上!天理不容!”
太和殿内,群情激愤。
先前那死一般的寂静,已经被山呼海啸般的声讨所取代。那些平日里战战兢兢、谨言慎行的文武百官,此刻仿佛都化身为了扞卫正统的斗士。他们的脸上,交织着被欺骗的愤怒、对未来的恐惧,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想要在新旧交替之际站队队伍的投机。
一道道曾经无比敬畏的目光,此刻都化作了利剑,狠狠地刺向那个瘫坐在地、失魂落魄的男人。
李烬的统治合法性,在那些如山的铁证面前,已经荡然无存。
他不再是天子,不再是九五之尊。他只是一个欺世盗名二十九年的骗子,一个由宫女和侍卫私通生下的……孽种!
“不……不……”李烬双手抱着头,疯狂地摇晃着,似乎想要将那些刺耳的声讨都甩出脑海。他无法接受,也绝不承认!他从小接受的就是最正统的帝王教育,他坐在这张龙椅上发号施令,他享受着万民的跪拜!他怎么可能是一个血统卑贱的假货?!
猛然间,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眼中爆发出最后一丝疯狂的希望。
权力!
对!只要他手里还有权力,还有军队,这一切就都还有挽回的余地!血脉又如何?历史,从来都是由胜利者书写的!
“禁军!殿外禁军何在!!”他猛地从地上爬了起来,用尽全身的力气,对着殿外嘶嘶力竭地咆哮道,“给朕进来护驾!将这些……将这些叛党!乱臣!全都给朕拿下!!”
他的声音,因为嘶哑而显得无比尖利,回荡在空旷的大殿之中,带着一种末路的癫狂。
然而……
殿外,一片死寂。
除了呼啸而过的风声,没有任何回应。
那数千名本该驻守在太和殿外的精锐禁军,此刻,仿佛都变成了聋子,对他们君主的召唤,充耳不闻。
“人呢?!朕的禁军呢?!”李烬踉跄着冲到殿门处,看着那破碎的门扉之外,空空如也的广场,他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陛下,不必再喊了。”一个苍老而沉稳的声音,从百官之中响起。
众人寻声望去,只见兵部尚书,年近七旬的老将王宗嗣,拄着一根龙头拐杖,缓缓地走了出来。他的身后,还跟着几位在军中德高望重、早已告老还乡的老将军。他们,本不该出现在今天的寿宴之上。
王宗嗣看着李烬,浑浊的老眼中,满是失望与痛心。
“殿外的三千禁军,以及驻守皇城四门的五千羽林卫,他们的统领,不是先帝一手提拔的老臣,便是老夫的门生。他们……只忠于大周的李氏正统,而非一个欺世盗名的窃国之贼!”
老将军的话,掷地有声,如同一柄柄重锤,彻底击碎了李烬最后的一丝幻想。
策反!
原来,在他沉浸于寿宴的虚假繁荣之时,沈知遥,早已联合这些军中元老,悄无声息地,釜底抽薪,夺走了他最后的兵权!
他,彻底成了一个孤家寡人!
一个被囚禁在自己宫殿里的……囚徒!
李烬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他扶着破碎的门框,缓缓地滑倒在地,口中发出了野兽般的、绝望的呜咽。
大势已去。
看着这彻底崩溃的伪帝,沈知遥那双清冷的眸子里,没有丝毫的怜悯。
她转过身,缓缓走到了龙椅前那张巨大的御案旁。御案之上,依旧摆放着代表着皇权的笔墨纸砚,以及那一方由传国和氏璧雕琢而成的……玉玺!
她从袖中,再次取出了一卷早已拟好的明黄色卷轴,然后,“啪”的一声,将其在御案之上,完全展开。
那是一份……废帝诏书!
“伪帝李烬,身非龙种,窃居大宝,实乃欺天罔祖之大罪也!其罪一,弑君篡位……”
沈知遥没有亲自去念,站在她身侧的吏部尚书张廷玉,便用一种抑扬顿挫、充满了滔天恨意的语调,高声宣读了起来。
“……其罪二,伪造龙脉,秽乱宫闱,颠倒人伦……”
“……其罪三,残害忠良,构陷沈氏满门,以至忠魂蒙冤……”
“……其罪四,穷兵黩武,好大喜功,致使边疆不宁,百姓流离……”
“……其罪五,宠信奸佞,闭塞言路,朝纲败坏……”
一条条,一款款,皆是这几年来,李烬犯下的滔天大罪!那诏书之上,列数了足足数十条罪状,每一条,都足以让他死上千次万次!
“……今有护国县主沈氏知遥,承先帝遗志,告罪于天,还真相于天下!朕,李烬,自知罪孽深重,无颜面对列祖列宗,无颜面对天下苍生。故,自今日起,褪去龙袍,废除帝号,贬为庶人,终身圈禁于宗庙,以赎万一之罪!钦此!”
张廷玉念完最后一个字,整个大殿,鸦雀无声。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那份措辞严厉、杀气腾腾的废帝诏书之上!
沈知遥拿起御案上的一支紫毫毛笔,蘸满了朱砂,递到了瘫倒在地的李烬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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