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鉴飞的手顿在半空。木杵地砸在臼沿,震得几粒川贝母骨碌碌滚到脚边。他直起腰时,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来,药铺里飘着的陈皮香突然变得刺鼻。
他扯过条凳上,自己却站着。刘克范也不想坐。
刘克范有点不安地在裤腿上蹭了蹭手:收殓的事办妥了。我让丁老师挑了后龙山向阳的坡地,石头垒的碑,刻了字,能认到。他喉结动了动。
刘克范的指甲掐进掌心:是赤卫队抓的,也是赤卫队审的,区苏维埃有报批。地主反动派都要游街示众,金光哥走在最前头......他突然住了嘴,望着傅鉴飞煞白的脸,后半句咽回肚里——其实那七个人里,有三个是替死的。
药铺里静得能听见灶膛里柴火噼啪。傅鉴飞有点恍惚,想起了在峰市街道,第一次见到耍猴的阿福,那时还不叫金光。......
的一声,檐角的铜铃剧烈晃动。
傅鉴飞抬头,正撞见三只乌鸦从瓦顶扑棱棱飞起,黑羽掠过窗纸时,投下的影子像极了傅金光生前总系在药柜上的黑布围裙。它们的叫声撞在青墙上,撞在药架上的瓷瓶上,撞在傅鉴飞发颤的耳膜上,最后散在风里,只余一片死寂。
碑前......我放了束野菊。刘克范站起身,长衫下摆扫过地上的川贝母,傅先生,节哀......
话音未落,傅鉴飞已踉跄着撞动了药柜,瓷瓶叮叮当当落了满地。
喜欢湘水湾洪流之开荒请大家收藏:(www.38xs.com)湘水湾洪流之开荒三八小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