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总管走后,萧锦宁将信封放在桌上,指尖轻轻划过东宫的火漆印。她没立刻拆开,而是转身打开柜子,取出一个青瓷小盒。盒里三株草叶泛着微光,根须还沾着灵泉的水珠。
这是她在玲珑墟里种了许久的解毒草,专克慢性毒素。
她把草叶夹进一本破旧医书里,书页早已泛黄,边角卷起,像是被人翻过很多遍。其实这是她昨夜才从空间取出的前朝残卷,特意做旧了边角,免得引人怀疑。
半个时辰后,她坐上东宫派来的马车。
车帘掀开时,齐珩正靠在暖阁的榻上。他穿玄色蟒袍,手里握一把鎏金扇,听见脚步声抬眼看来。目光落在她袖口露出的一角书页上,停了一瞬。
“萧姑娘来了。”他声音不高,略带沙哑,“孤听闻你擅医理,今日特请来论一症。”
萧锦宁行礼落座。太监端来茶盏,她不动声色端起喝了一口。热水滑入喉咙,她闭眼开启心镜通。
第一次使用。
念头从齐珩心底浮出:“若她看不出七步断肠散的脉象,便只是个普通医女。”
她放下茶盏,语气平静:“殿下想问的是热症误诊为寒症的病例吧?”
齐珩扇子微顿。
旁边一位御医冷笑:“这病症复杂,连太医院都争执不下,姑娘怎知我们要说这个?”
萧锦宁不看他,只对齐珩道:“此症初起发热,实为毒气攻心,并非外感风寒。若按风寒治,用温补之药,只会助长毒性。”
她说完,翻开手中医书,念出一段条文。字句精准,无一句多余。
满堂寂静。
那御医还想开口,齐珩抬手止住。他盯着萧锦宁看了片刻,忽然道:“你说是毒,可有证据?”
“有。”她合上书,“脉象在寸口偏沉,关部微颤,尺位滞涩。三处皆与常病不同。再者,患者应有夜间咳血、晨起头晕、食欲渐退之状。若我猜得不错,殿下身边就有这样的人。”
齐珩呼吸一顿。
他没说话,但心镜通里传来清晰念头:“她真的看出来了……这脉象和父皇当年一模一样。”
萧锦宁垂眸,假装整理袖口。实则指腹已悄悄触到空间入口,确认冰魄丸还在。
齐珩忽然开口:“孤近日也有些不适,不知姑娘可愿一诊?”
话音落下,四周目光顿时聚焦过来。
女子不得近身诊脉,这是规矩。尤其对方是储君。
萧锦宁低头,声音轻却清楚:“若殿下信我,便让我试一次。”
齐珩看着她,良久一笑:“孤信得过。”
他挽起左袖,露出手腕。皮肤苍白,血管淡青。
她伸手搭上脉门。
第二次使用心镜通。
齐珩的心声瞬间涌入——“这脉象……和前朝太子毒案记载一模一样……她是否也看出来了?”
她指腹微动,不动声色记下三处异常跳动的位置。肺脉淤堵,心脉迟缓,肾脉虚弱。正是七步断肠散的特征。
“殿下所中之毒,已潜伏多年。”她收回手,语气不变,“伤肺损心,若再拖三个月,药石难救。”
暖阁内鸦雀无声。
连窗外扫地的太监都停了动作。
齐珩盯着她,眼神变了。不再是试探,而是真正起了兴趣。
“你说能救?”
“能。”她点头,“但需先查清毒源。此毒非一日形成,必有人长期下在饮食或熏香之中。”
齐珩沉默片刻,忽然咳嗽起来。扇子掩唇,指缝间渗出一点红。
他挥退众人,只留她一人。
“你今晚别回府了。”他说,“住下,把你知道的,写下来。”
她没推辞,点头应下。
当晚,她被安排在东宫偏殿歇息。睡前闭目,第三次启用心镜通,反复回放齐珩的心声关键词——“前朝太子”“毒案”“相似”。
她进入玲珑墟,直奔石室。
书架第三层,有一本《前朝医案辑录·卷七》,封面残破,纸页发脆。她小心翻开,找到“太子暴毙案”一条。
上面写着:脉象三部滞涩,咳血不止,死后解剖见肺叶黑斑如蛛网。
与齐珩的症状完全吻合。
她又取出母亲留下的笔记,对照记录。终于拼出完整线索——七步断肠散需以噬金蚁黏液激活解药冰魄丸,否则无效。
她取出早炼好的药丸,在里面混入一丝蚁液,封入玉瓶。
第二日清晨,她再次求见。
齐珩正在批阅奏折,脸色比昨日更差。她上前递上玉瓶:“这是我祖传的解毒方,专治陈年积毒。每日一丸,连服七日可见效。”
齐珩接过,没有犹豫,当场倒出一粒吞下。
他抬头看她:“你会为此惹祸上身。”
“我知道。”她站在阶下,月白襦裙干净素雅,“但我既然能看出来,就不能装作看不见。”
齐珩没再说什么,只点了点头。
半日后,他咳血次数减少,呼吸顺畅许多。他自己记录了症状变化,提笔时手不再发抖。
傍晚时分,他召她入书房。
“药有效。”他看着她,“你说能解,就真能解?”
萧锦宁站在门口,夕阳照在她脸上。她嘴角微微扬起,声音很轻。
“殿下的毒,能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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