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刚透进窗棂,萧锦宁坐在暖阁的矮榻上,指尖压着太阳穴。她闭了眼,呼吸慢而深,一缕药香从袖中飘出,是昨日焚过的安神香残味。
宫人正为她梳发,银钗插进发髻时轻轻一颤。
她睁眼,目光落在铜镜里那张脸上。苍白,眼下有青痕,唇色浅得几乎不见血色。昨夜三拨刺客,两份供词,一道密折递进内廷。她没合过眼。
“娘娘,印绶已系好。”宫人退后半步。
腰间的青玉印沉甸甸的,冰凉贴着皮肤。这是东宫执政印,非礼制所设,是皇帝亲批,只她一人可用。
她起身,月白中衣外披上紫金霞帔,肩头绣日月双纹。这身服制本不该出现在女子身上,但诏书未改,礼官也不敢拦。
殿外传来脚步声,齐珩到了。
门开时他站在光里,玄色蟒袍未换,手里握着骨扇,指节泛白。他看了她一眼,没问睡得好不好,也没说昨晚的事。他知道她没睡。
“该去了。”他说。
她点头,伸手接过药囊挂上腰带。动作微顿,指尖在囊口停了一瞬。玲珑墟里灵泉还在流转,阿雪伏在石室角落啃果子,一切安稳。
他们并肩走往御前大殿。
沿途宫人跪地行礼,无人抬头。风从回廊穿过,吹动檐下铜铃。她步伐平稳,呼吸沉静。
心跳稳,脉象平,像在诊脉时看到的健康之人。
大殿已满朝臣。
皇帝坐于龙椅,面容倦怠,手里捏着一份黄绢。他抬眼看见二人进来,目光在萧锦宁身上停了停。
“宣。”他开口。
礼官宣读诏书:“皇长子齐昭,承天命,立为储君,居东宫,享亲王俸,岁赐田三千亩。”
满殿肃立,无人出声。
接着,皇帝亲自开口:“太子妃萧氏,智谋出众,屡救国难,破叛乱、定边患、安百姓,功在社稷。特授‘掌东宫印’,协理六宫之外务,凡东宫政令,须经其署印方生效。”
话落,群臣震动。
有人低头不语,有人眉心紧锁。一名老尚书越众而出,白须微颤:“陛下,女子掌印,古无先例。此例一开,恐乱纲常,后世效仿,岂非危局?”
皇帝未答。
齐珩上前一步,骨扇轻叩案台,“啪”一声响彻大殿。
“父皇已有明诏。”他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你质疑此旨,可是质疑天子之断?”
老尚书张口欲言。
“若无她识破三皇子通敌文书,你我早已被围于宫中。”齐珩继续道,“若无她破淑妃巫蛊阵,母后遗骨不得安;若无她救我性命七次,今日东宫空置;若无她调配疫药连救三城,北地百万百姓早已暴骨荒野。”
他顿住,扫视众人:“你说乱纲常,可曾想过,谁才是真乱天下之人?”
无人应答。
他转身,看向萧锦宁。
她站在阶下,紫金霞帔垂地,手按药囊,神情平静。他知道她累极了,也知道她不会倒。
他向她伸出手。
她抬眸,目光与他相接。那一瞬,没有言语,也没有笑意,但她走了上去。
她的手放进他掌心,微凉,有些许薄汗。他握紧,带着她踏上丹墀。
百官依次行礼。
“参见太子殿下,参见掌印夫人。”
山呼之声震动屋梁。
她站在他身边,第一次以执政身份接受朝拜。脚底地面坚实,不像梦。
礼毕,皇帝起身,看也没看群臣,径直退入内殿。这是放权的信号。从此东宫自决政务,无需日日报禀。
齐珩松开她的手,取过东宫印盒,打开。
里面是那枚青玉印,四角刻龙首纹,印钮系红绳。他拿起印,递到她面前。
她伸手接过。
印身冰凉,压在掌心像一块铁。
她走到案前,铺开第一道政令文书:重查五品以上官员与北疆关联者,七日内呈报。
她蘸墨,盖印。
“啪”一声,红印落下。
东宫印正式启用。
外面传来通报声,六部尚书已在偏殿候命,准备交接政务。禁军统领也到了,要呈报昨夜擒获黑衣人的审讯结果。
齐珩低声说:“你去主殿坐着,我来处理。”
她摇头:“我能行。”
她走向东宫主殿,步伐未停。殿内已摆好执政席位,一左一右,双案并列。她走到右侧坐下,将印放在案头,药囊搁在手边。
齐珩抱着孩子进来。
婴儿睡着,裹在明黄襁褓里,小脸微红。他把孩子放在她身旁的软垫上,没说话,只看了她一眼。
她伸手摸了摸孩子的额头。温的,呼吸匀。
这时,工部侍郎递上名单,是昨夜进出东宫的工匠记录。她翻开第一页,目光落在一个名字上。
“李全。”
这是昨夜那个送汤宫人的名字。指甲上有青石粉的那个。
她记得他端着碗进来时低着头,说“奴才奉命送参汤”。她用了最后一次心镜通,听见他心里想:“只要她喝一口,我就解脱了。”
后来她用定神香让他昏睡,醒来后招认是被收买,幕后之人给了他五十两银子和一封家书——他老母在乡下突然病重,只有进京才能医治。
她当时没杀他。
现在她看着这个名字,手指划过纸面。
齐珩说:“你要见他?”
她点头:“带上来。”
片刻后,李全被押入殿中。他跪在地上,头不敢抬,浑身发抖。
“奴才……知罪。”
她盯着他:“你娘真的病了?”
他一愣,抬头看她,眼里有泪:“病了……肺痨,已经三个月了。他们说只要我做这一件事,就能送她进太医院……我……我糊涂了……”
她沉默。
良久,她说:“太医院确实收治了她。三天前入院,用的是你的名义。药是上等的,大夫也是最好的。”
他瞪大眼:“真……真的?”
“但她不知道是你害了我。”她声音平,“她一直在问,我的孩子有没有平安出生。”
他猛地磕头,额头撞地,声音闷响。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求娘娘饶她一命!”
她看着他,又低头看了看身边的孩子。
然后她拿起笔,在名单上画了个圈,写下一行字:“母留太医院,子贬为杂役,终身不得入宫墙。”
侍卫上前,将他拖走。
她收回笔,手有些抖。
齐珩握住她的手。
她没挣开。
外面阳光照进大殿,落在玉印上,映出一点红光。
孩子在垫子上动了动,小手张开,像是要抓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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