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足以撼动灵魂的轰鸣声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山谷间呼啸的冷风,刮在脸上如同刀割。
董俷放下手中的千里镜,视野中那条蜿蜒如长蛇的队伍依旧在缓缓蠕动,数百名骑士护卫着满载的牛车,旗帜上的图腾在风中猎猎作响,正是烧当羌的标志。
他的身后,绿漪正摊开一张泛黄的羊皮地图,纤细的手指在上面移动,最终停留在一个点上,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那是前将军马援征西时留下的旧图,虽历经百年,山川地貌却大致未变。
“我们……我们在破羌的领地。”她的声音细若蚊蚋,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个人的耳中。
一石激起千层浪。
众人皆知,烧当羌与破羌世代为敌,积怨深重,烧当羌的人马如此大规模地出现在死敌的腹地,绝非简单的路过。
五百骑,对于董俷这支不足百人的队伍而言,已是难以撼动的庞然大物。
他们运送的是什么?
又要去向何方?
每一个未知的答案都像一块巨石,沉甸甸地压在众人的心头。
气氛骤然间紧绷到了极致,仿佛一根被拉满的弓弦,随时都可能崩断。
“抓个活口!”董俷的声音低沉而冷静,打破了这死一般的寂静。
董召领命而去,如猎豹般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山岩之后。
等待的时间格外漫长,每一息都像是煎熬。
终于,董召拖着一个被堵住嘴的羌人斥候返回,他眼中没有丝毫得色,反而凝重得能滴出水来。
审讯在避风的岩洞里秘密进行。
没有惨叫,只有几声沉闷的骨裂声和压抑的呜咽,片刻之后,董召走了出来,脸色比之前更加难看。
他走到董俷身边,附耳低语,声音控制得极好,却依旧掩不住其中的颤栗:“主公,不是五百人……是幌子。烧当羌这次出动了整整一万大军,由首领柯吾亲自率领,我们看到的只是负责押运粮草的先锋部队。”
董俷的瞳孔猛地一缩。
“粮草?”
“足够万人支用月余,”董召的声音艰涩无比,“他们的目标……是白马羌的咽喉要道,白马关!”
一瞬间,所有线索在董俷的脑海中串联成了一张狰狞的大网。
韩遂!
这个名字如同闪电般划破了他心头的迷雾。
借烧当羌之手,突袭与自己交好的白马羌,一旦白马羌被重创,整个西北的势力平衡将被彻底打破,届时韩遂便可坐收渔利,将所有反抗他的力量逐一剪除。
好一招借刀杀人,好一个阴险毒辣的布局!
一股寒意从他的尾椎骨猛然窜上后脑,冰冷的汗水几乎在刹那间就浸透了内衬的衣背。
他面对的,根本不是一次偶然的遭遇战,而是一个足以颠覆整个西北格局的巨大阴谋。
这个惊人的消息无法完全封锁,恐慌如同瘟疫般在队伍中蔓延开来。
士兵们脸色惨白,握着兵器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一万大军,这个数字就像一座无法逾越的大山,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我们被包围了。”绿漪强作镇定地分析着局势,但她微微颤抖的声音还是出卖了内心的恐惧,“前路是烧当羌的主力,后路……恐怕也早已被他们的斥候封锁。我们进退维谷,已经没有路了。”她说完,不由自主地将目光投向了董俷,那双美丽的眼眸里充满了无助与依赖,仿佛一艘在狂风暴雨中迷失了方向的小舟,拼命地寻找着那座唯一能够指引方向的灯塔。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董俷身上,等待着他的决断。
是战,是逃,还是……坐以待毙?
董俷的视线缓缓扫过每一个人,将他们的恐惧与慌乱尽收眼底。
他没有出言安抚,也没有立刻下令。
他只是闭上眼睛,那张马援旧图和韩遂的阴险面孔在他脑海中交替浮现。
逃?
又能逃到哪里去?
韩遂的网已经撒下,整个西北都将是他的猎场。
战?以百人对万人,无异于以卵击石。
片刻之后,他猛地睁开双眼,那双漆黑的眸子里,所有的惊骇与迷茫都已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疯狂的冷静和决绝。
“我们不往前走,也不后退。”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我们转向,进入积石山。”
“什么?”众人大惊失色。
积石山,那是烧当羌的老巢,是他们的腹地!
深入敌境,那不是自投罗网吗?
“主公,不可!”董召第一个出声反对,“那太危险了!”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董俷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韩遂和柯吾的眼睛都盯着白马羌,他们做梦也想不到,会有一把刀子,从背后插向他们的心脏。”
他顿了顿,目光如利刃般扫过众人,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们不只要避开他们的锋芒,我还要亲手在烧当羌和破羌之间,再点上一把火。韩遂想让西北大乱,那我就让这把火,先烧到他自己的身上。”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远处那条缓缓行进的粮草队伍上,眼中寒光乍现,如同暗夜中悄然伏下身躯,准备发动致命一击的猎豹。
“我要给韩遂一点教训。”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已不再看众人,而是转向董召,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语速飞快地命令道:“把我们上次缴获的那面破羌使者旗找出来,再挑几个会说羌语的弟兄,换上他们的衣服。动作要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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