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己的声音在死寂的帅帐中颤抖,带着劫后余生的惊悸和刻骨的恐惧。
他半跪在地,身上的伤口还在渗血,但这些皮肉之苦远不及他精神上受到的冲击。
帐内所有渠帅的目光都像刀子一样钉在他身上,等待着一个能让他们接受五千精兵全军覆没的解释。
“回禀神上使,官军……官军并未有何奇特之处,真正可怕的,是他们队伍里混杂着的那一股蛮兵!”卜己猛地抬起头,眼中满是血丝,“那些人,个个披头散发,赤着上身,皮肤黝黑,上面纹着诡异的兽形图案。他们不像是在打仗,倒像是在狩猎!他们手中的弯刀又短又快,专攻我军士卒的脖颈和关节,一刀毙命,毫不拖泥带水!”
“蛮兵?”帐中一片哗然。
“他们状若野兽,悍不畏死,甚至……甚至能生食人肉!”卜己的声音因回忆起那血腥的场面而变得尖利,“我们的阵型在他们面前如同纸糊,弟兄们从未见过如此疯狂的敌人,士气瞬间就崩溃了!他们……他们不是人,是来自地狱的恶鬼!”
五溪蛮?
张曼成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这支以凶悍闻名的南中蛮族,为何会千里迢迢出现在南阳,还与官军混在一起?
朝廷腐败,连军饷都常年拖欠,又怎会有余钱去雇佣这些桀骜不驯的蛮人?
这背后,处处透着诡异。
官军的统帅,究竟是谁?
他那张情报网里,从未有过这号人物。
帐内气氛凝重得几乎让人窒息,众将领面面相觑,从彼此眼中看到了同样的震惊和不安。
未知的敌人,才是最可怕的。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褚燕,他缓缓出列,沉声道:“神上使,末将突然想起一件事。数月前,末将曾奉大贤良师之命,在冀州追查过两个形迹可疑之人。那二人并非我太平道中人,却武艺高强,面目狰狞,浑身散发着一股与沙场宿将截然不同的……野兽般的煞气。当时他们行踪诡秘,末将追丢了,只知他们一路南下。如今想来,卜己将军所描述的蛮兵……会不会与那二人有关?”
褚燕的话像一块石头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千层浪。
他本是出于忠诚,想为张曼成提供线索,却未曾察觉,自己的这番话,在张曼成听来,分外刺耳。
张曼成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他冰冷的目光扫过褚燕,语气里听不出喜怒:“哦?这么说,褚将军早就知道有这样的敌人存在,却一直没有上报?”
这话问得极重,带着不加掩饰的质问。
褚燕心中一凛,立刻单膝跪地:“神上使误会!末将当时只当他们是江湖草莽,并未与官军联系起来,今日听闻蛮兵之事才猛然惊觉,绝无半点隐瞒之心!”
张曼成冷哼一声,没有让他起身。
帅帐内的温度仿佛又降了几分。
信任的基石一旦出现裂痕,再微小的猜忌也会被无限放大。
他张曼成身为南阳黄巾的最高统帅,却在战败后,才从下属口中听到可能相关的“旧闻”,这让他感到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战。
褚燕的才干和在“飞燕军”中的威望,此刻在他眼中,都成了潜在的威胁。
“罢了,”张曼成挥了挥手,语气淡漠地说道,“既然你对这些敌人有所了解,那便交给你一个重任。朱儁、皇甫嵩的主力正在颍川一带与波才、彭脱他们对峙,战局胶着。你即刻点齐本部兵马,星夜驰援颍川,务必给我死死拖住官军主力,不得让他们有任何机会南下增援宛县!此事,非你这等勇将不能胜任。”
一番话冠冕堂皇,既是重用,又是褒奖。
但褚燕心中却是一片苦笑。
他明白,这名为“驰援”,实为“流放”。
张曼成已经不再信任他,这是要将他和他的“飞燕军”从南阳这个权力中心彻底剥离。
君臣之间的裂痕,已然悄然浮现,再难弥合。
“末将……遵命!”褚燕深深叩首,掩去了眼中的失落与悲凉。
忠诚之心,在这一刻被猜忌的寒风侵蚀,一丝孤独感油然而生。
走出帅帐,帐外的冷风吹在脸上,让褚燕混乱的头脑清醒了许多。
一旁的波才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道:“褚帅,神上使他……”
褚燕摇了摇头,示意他不必多言。
他抬头望向北方,那里是他的故乡冀州。
或许,这南阳终究不是久留之地。
心中的念头一旦萌生,便如野草般疯长。
他暗下决心,此去颍川,名为牵制,实则正好借机保存实力,待时机成熟,便率本部人马脱离南阳,回归冀州,另寻出路。
正当他与波才开始整顿军马,准备拔营出发之际,一名负责在淯水上游侦查的探子连滚带爬地冲了过来,脸上带着比卜己还要惊恐万分的神色,声音凄厉地嘶喊着,划破了营地上空短暂的宁静。
“报——!紧急军情!”探子扑倒在褚燕面前,上气不接下气地吼道,“淯水上游……上游又发现了大量的蛮人踪迹!黑压压的一片,至少……至少有数千人!而且……而且那个骑在青牛背上的怪将,他又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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