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焰暴涨的刹那,陆平安下意识抬手挡眼。热浪扑面而来,却怪得很,不烫皮肤,只像层流动的风,贴着衣角扫过。他眯眼往前瞅,火已经顺着展柜爬上墙,所到之处,玻璃药瓶“啪”地炸开,泡着断指的液体瞬间蒸干,连墙上挂的降头符都卷边焦化,簌簌落灰。
他回头看张薇,她还靠在墙边,脸色发白,右手微微发颤。
“别动。”陆平安低声说,同时从卫衣兜里摸出最后一块泡泡糖塞进嘴。薄荷味冲上来,脑子清明了些。他盯着鼎身,看出金焰烧得有门道——带血契纹路的东西,一碰就碎;那些只是养蛊用的罐子、骨刀,倒只褪了层色,没彻底毁了。
“这火还认主?”他喃喃自语。
话音刚落,张薇忽然踉跄一步,往前扑了半米。陆平安一个箭步拽住她手腕,入手冰凉,像刚从冰水里捞出来似的。
她瞳孔泛着淡金,嘴唇轻颤:“它……还在拉我。”
陆平安眉头一拧,立刻扯下耳钉上的铜钱,“咚”地插进地板缝,顺手画了个圈。张薇脚下一顿,像被什么绊住,晃了晃,跌坐在圈里。
“老实待着。”他把罗盘往圈中心一放,河图洛书残片还卡在背面凹槽,指针正绕着某个频率轻轻摆。他闭眼凝神,顺着那节奏反推,罗盘边缘浮出圈细密的波纹,像水面涟漪,慢慢漫到她身上。
三秒后,波纹在她后背停住,那儿正渗着丝黑气,细得像线。金焰立马察觉,一道火苗垂下来,轻轻一卷,黑气当场散了。
“操。”陆平安睁眼,“还真藏着根尾巴。”
他蹲下身,扒开她外套领口。原本那片焦黑的疤,此刻边缘已经褪色,露出底下粉嫩的新肉。更怪的是,星图纹路没了,换成几道浅浅的红痕,排得像某种符印。
“你之前被种了东西。”他说,“不是夜叉,是更老的玩意儿。”
张薇喘了口气,声音还虚着:“疼……像有人在我骨头里写字。”
陆平安没接话,手指按在她肩胛骨上,触感微麻,像有电流在皮下游走。他咬破舌尖,往罗盘上弹了滴血,指针猛地一跳,指向鼎口。
金焰还在烧,速度却慢了下来。展厅里大半邪物都成了灰,只剩几件没刻契约的法器孤零零立着,表面蒙了层白霜。
“行了。”他站起身,“再烧下去,咱们也得变炭雕。”
他伸手摸鼎耳,刚碰到青铜,整座鼎突然震了下。金焰猛地收束,像被什么吸回去似的,全缩回鼎口那层黑雾里。雾气滚了滚,渐渐凝成层半透明的膜,把里面的东西重新封上。
“这就封了?”他皱眉,“我还想看看有没有说明书呢。”
正说着,脚下地面传来震动——不是地震那种晃,更像有东西在地下挪。他低头一看,刚才被火燎过的地砖缝里,竟浮出行小字,从灰转金,慢慢显出来。
他蹲下身念:“容器非终,星引归途。”
张薇在他身后轻声说:“这话……和刚才鼎里冒出来的一样。”
“嗯。”陆平安点头,“而且我越听越不对劲。什么叫‘归途’?你要回哪儿去?”
她没答,只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心空空,星图没了,温度也回来了,眼神却有点飘,像在听远处的声音。
陆平安拍了下她肩膀:“醒醒,别又让人远程打卡上班。”
她眨眨眼回过神:“没事了,刚才……好像听见谁叫我。”
“谁?宋明琛?张昊?还是你前老板?”
“不知道。”她摇头,“声音太远,听不清。”
陆平安哼了声,转身走到鼎前。鼎底朝地,看不见,他试着使劲推,纹丝不动;又拿铁钩敲了敲,声音闷得很,像打在厚棉被上。
“得换个法子。”他退后两步,闭上右眼,再睁开时,瞳孔里闪过道金光。这是他最近才摸出来的本事,能短时间看见死人留下的痕迹,瘸叔管这叫“亡者视界”,听着玄乎,其实就是阴阳眼加强版。
金光扫过鼎身,画面一点点冒出来。
他看见年轻时的李半仙,穿件洗旧的道袍,蹲在鼎前,用铜簪子往腹底刻字。旁边站个穿灰布衫的男人,背影熟得让他心头一跳——是瘸叔,那时候腿还没断。
李半仙低声说:“三神器归位,方启龙脉终局。”
话音落,视角往下沉,鼎底缓缓翻转,一道箭头显出来,直指西北方向。
陆平安猛地睁眼,金光退去,额角渗了层冷汗。他伸手摸进怀里,掏出张叠得整齐的纸——龙脉图。展开一看,黄河支流的走向,和刚才那箭头分毫不差。
“真他妈邪门。”他低声骂,“这鼎咋还知道我家祖坟在哪?”
张薇走过来,站在他身边:“你要回去?”
“不是我想不想。”他把图纸折好塞回去,“是这玩意儿非得让我去。又是我爸刻的碑,又是瘸叔藏的信,现在连个破鼎都给我指路。我不去,怕是要被半夜托梦。”
她沉默了会儿,忽然说:“你有没有想过,他们等的不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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