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撑不住的。”张薇一把扶住他的肩膀,声音压得很低,带着急意,“让我来,我替你扛。”
“不行!”陆平安甩开她的手,“这阵法认活人阳气,你顶多撑三分钟,到时候连魂都留不下!”
“三分钟够了。”张薇闭上眼,双手突然贴上他右臂的血纹,指尖的霜气钻进皮肤,“我把夜叉印记抽出来,转到我身上。它是阴源之力,我能扛住。”
“你不要命了?那东西会吞了你的意识!”
“那你呢?”张薇猛地睁开眼,目光直直盯着他,像要望进他骨子里,“你现在每活一秒,都在透支未来。你才十九,难道想只活到二十三?”
陆平安哑了。他想说“我没得选”,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第三波冲击来得更猛。
十几具僵尸拖着断肢狂奔而来,同时撞在结界上。光幕剧烈扭曲,几乎要被撞破,裂纹在表面蔓延。陆平安的数字跳到28,手指开始发白,眼神也有些涣散,连站都快站不稳了。
张薇不再犹豫。
她双手猛地发力,陆平安手臂上的血纹突然活了过来,化作一条赤红丝线,顺着她的掌心钻进体内。刹那间,她浑身一僵,瞳孔骤然变成纯金,皮肤下浮现出蛛网般的金色脉络,像有团火在血管里烧。
结界的光芒突然暴涨。
原本摇摇欲坠的光幕瞬间稳固,反弹的力道将外围的僵尸尽数掀飞,砸在地上没了动静。
“你……”陆平安想拉她,手却直接穿过了她的肩膀——她的身体正在半虚化,指尖已经开始透明。
“还能撑。”张薇的声音沙哑,却异常坚定,“你去救别人,这里有我。”
话音落,一股阴力从她体内涌出来,像只无形的手,直接将陆平安推出了阵眼。他踉跄几步,跌坐在结界边缘,只能眼睁睁看着张薇站在五枚铜钱中央,周身的寒气凝成霜雾,结界光幕随着她的呼吸起伏,稳得像块磐石。
远处的山巅上,宋明琛还悬浮着那颗头颅,翡翠扳指在他指间慢慢转动。他看着这一幕,嘴角一点点扬起,笑得像个赢了棋局的老赌徒。
“血纹归位……”他低声说,声音裹在风里,飘向战场,“容器,终将觉醒。”
风卷着灰烬掠过,落在陆平安的手背上,烫得他一哆嗦。他跪在地上,右手死死抠着泥土,指节青得发白。结界里,有人在逃命,有人在哭喊,一个小孩摔倒在街边,母亲疯了似的去拉,身后三具僵尸正张着嘴狂奔而来。
他忽然想起小时候,瘸叔教他扎纸人时说的话:“有些阵,不是为了赢,是为了让别人能活。”
陆平安哆嗦着手,从怀里摸出最后一张符纸——是张画到一半的五雷召命符,墨迹没干,灵气稀薄得几乎感受不到,根本没法用。
可他还是咬破了手指,在符纸上补了最后一笔。血珠落在纸上,晕开一小片红。
“老子不信命。”他喃喃道,把符纸塞进嘴里,像嚼泡泡糖一样用力嚼碎,咽了下去。
喉咙里火烧火燎的,像吞了团炭。
但他真的感觉到了——一丝微弱的雷意,在脏腑间慢慢游走,带着点麻痒的刺痛。
陆平安撑着地面站起来,摇摇晃晃地往前走了一步。他抬起手,指向那三具追着母子的僵尸,掌心残留的符纸灰烬,随着风飘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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