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迎面扑来,裹着水腥气混着焦糊味,呛得人喉咙发紧。陆平安站在祭坛边缘,脚底像踩了团棉花,虚得发飘,可膝盖却绷得笔直,半分没往后退。
那八臂河伯总算彻底站直了——三米高的躯干肿得像泡发的尸体,青黑皮肤下鼓着一团团活物,顶得皮肉不停蠕动。背后八条手臂更吓人,全是人脸拧成的,每张嘴都在一开一合,吐出来的不是气,是水猴残魂凝成的黑雾。那些魂雾绕着河伯转得越来越快,最后卷成道冲天龙柱,“轰”地砸在封印阵上。
阵上的金光跟着一闪一灭,节奏像垂危之人的心跳。
“再这么耗,阵就碎了。”陆平安低声骂了句,右耳的铜钱耳钉突然烫了下,像是有人用指尖轻轻弹了下耳垂。
他没多想,直接咬破舌尖——铁锈味瞬间漫开,昏沉的脑子一下清明。低头看手,掌心还沾着密道里的灰,指缝里凝着血。他抬手往地上一拍,五指张开,划出道歪歪扭扭的符纹——是镇渊符,缺了一角,灵气也晃得厉害,可这已是他现在能拼出的最强干扰。
符成的刹那,地面裂了道细缝,黄光从缝里渗出来,顺着符线爬进封印阵的坎位。那本是阵眼最薄的一环,此刻光芒猛地往外一撑,魂雾龙卷的转速骤然乱了半拍。
就是这半拍。
陆平安喘了口气,腿一软差点跪下去,手忙脚乱扶住旁边的断碑才稳住。他知道这招撑不了多久,必须换打法。
刚要抬脚,怀里突然“嗡”地一震。
不是那本《风水奇谈》,是半块泰山石敢当。
他愣了愣,赶紧掏出来。原本灰扑扑的石头,此刻表面浮起层暗红纹路,像干涸的血,又像没见过的古老文字。石头贴着手心,烫得能烙出印子。
“你倒会挑时候醒?”他嘀咕着,还没反应过来,石头突然自己飘了起来,悬在他头顶三尺高的地方。
紧接着,整座祭坛开始震。
不是河伯闹出来的那种狂暴震荡,是从地底深处传上来的、有规律的脉动——一下,又一下,像有人在远处敲钟,震得人胸腔发闷。
石敢当在空中慢慢转着,裂缝处泛出白光,竟开始自己拼合。祭坛各处的碎石像被吸住似的,一块块飞过来粘在主体上。眨眼间,巴掌大的残片,竟变成了尊百米高的石人巨像。
石人双目紧闭,双手合十,脚踩龙首纹基座,就这么突兀地立在祭坛中央,把八臂河伯的影子全压在了下面。
“我靠……还能这么玩?”陆平安仰着头看,嘴都忘了合。
可河伯没给他愣神的功夫。
它第八条手臂猛地举起来——整条胳膊全是扭曲的人脸拼的,手掌位置裂了张巨口,獠牙尖得能戳穿铁。它要直接拍碎封印阵的核心。
陆平安刚想冲上去拦,耳边突然响起来一个声音——
“把完整的《风水奇谈》,嵌进它胸口。”
是张薇的声音。
不是幻觉,也不是记忆里的片段。那声音清清楚楚,就像她贴在自己耳朵边说的。
他低头摸向怀里的书。那本《风水奇谈》早在密道里就和半卷拼合了,书页黄得发脆,边角磨得毛糙,可封皮上的字却比往常清晰了不知多少。
没时间犹豫。
陆平安拔腿就冲,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经脉还没接好,跑起来肋骨下面抽着疼,他却连捂都没捂。
石敢当虽挡住了河伯的视线,可魂雾龙卷已经开始重新聚拢,封印阵的金光又开始剧烈闪烁。更糟的是,石人胸口有个拳头大的凹槽,正往外溢灰气——那是心核位,缺了关键的东西。
还有十步。
河伯察觉到了不对,两条手臂突然转过来,其中一条甩出条水猴尸体缠成的长鞭,“呼”地抽向他的腰。
陆平安猛地蹬地,整个人横着滚出去,鞭子擦着后背掠过,卫衣被撕下来一大片,皮肉立刻火辣辣地烧起来。
还有七步。
他爬起来接着冲。另一条手臂挥出团黑雾,落地就炸,溅起的水花带着腐蚀性,他抬手护脸,指尖沾到一点,瞬间冒起白烟。
还有五步。
陆平安咬着牙,从兜里摸出最后一颗泡泡糖塞进嘴,狠狠嚼了几下。甜腻的味道冲进鼻腔,昏沉的脑子又清明了些。
还有三步。
石敢当的影子已经把他完全罩住。他抬头,看见凹槽里浮起淡淡的八卦轮廓——显然是在等东西。
他一把扯开衣襟,把《风水奇谈》抱在胸前。书页没风自动,“哗啦啦”翻到最后一页——原本空白的地方,此刻浮出行小字:
“以血为引,归位即生。”
他没多想,指甲在掌心狠狠一划,鲜血顺着指缝流下来,很快浸透了书皮。
还有两步。
河伯发出声嘶吼,剩下两条完好的手臂同时结印,魂雾龙卷转速再快,封印阵发出“咔咔”的脆响,像是下一秒就要碎。
还有一步。
陆平安纵身跳起来,双手捧着书,狠狠按向石敢当胸口的凹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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