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室顶部的裂痕还在蔓延,蛛网似的爬满整片岩层。陆平安靠在石台边,右手死死攥着勘界旗,指节泛白。耳钉仍在震动,热度没散,像块烧红的铁片贴在耳骨上,烫得人发慌。
他低头瞥了眼掌心——那道沾自阴气的红纹还没消,弯弯曲曲趴在皮肤底下,像谁用针尖轻轻划了道印子。羊皮卷早被他塞进卫衣内袋,紧贴着胸口,能摸到纸面那股潮乎乎的凉意。
“瘸叔!”他嗓音发哑,抬眼朝洞口方向喊了声。
铁钩拄地的声响顿了下,瘸叔从阴影里挪出半步,水晶镜反着幽光,看不出眼神。他没说话,只轻轻冲陆平安点了点头,动作虽轻,却稳得让人安心。
这就够了。
陆平安深吸口气,将旗杆底部往地上一插,正对刚才黑焰喷出来的主裂缝。旗面晃了晃,青光微闪,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又像被什么东西排斥着,忽明忽暗。
“火还能收吗?”他问。
瘸叔走近两步,铁钩在地上划了个圈,刚好围住陆平安脚边。“不是收,是引。”他声音低沉,“那火不归阳世,也不入阴间,是怨念熬干了骨头才烧出来的。你想炼器,就得让它认你为主。”
“怎么认?”
“血契。”瘸叔抬起完好的那只手,指尖在自己手腕上轻轻一划,细口子渗出血珠,滴进地缝里。刹那间,几缕残余的黑焰像活过来似的,顺着血线往上爬了寸许,又猛地缩回去,像是在试探。
陆平安瞬间懂了。
他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旗杆接口处。血刚落下,旗身猛地一颤,像通了电似的,整杆都嗡嗡作响。紧接着,裂缝深处传来声闷响,像是有什么沉睡着的东西被惊醒了。
黑焰出来了。
不是之前那般狂暴喷涌,而是一缕一缕往外冒,像雾又像丝,缠上旗杆就往下淌,速度不快,却带着股狠劲,仿佛下一秒就要炸开。
陆平安屏住呼吸,手不敢抖半分。
瘸叔站在圈外,铁钩轻点地面,低声念:“火出幽狱,非阳非阴,以血契引,不伤主身!”
话音刚落,黑焰突然加快速度,哗啦一下全扑上来,将整面旗裹得严严实实。
火焰没有温度,反倒冷得刺骨。陆平安只觉得握旗的手像浸进了冰窖,连骨头都在打战。旗面开始变色,原本淡青的布料渐渐透出墨黑底纹,像是被火烧焦了,却又没烧穿,透着股诡异的韧劲儿。
他死死盯着旗杆底部的符印,那里正一点点吸收黑焰,像海绵吸水般贪婪。每吸进一分,耳钉的震动就弱一分,到最后几乎没了感觉。
“成了?”他试探着问。
瘸叔没应声,盯着旗面忽然皱起眉:“等等。”
话音未落,旗尖猛地一抖,整杆旗凭空转了半圈,直指斜上方一处岩壁。那里光秃秃的,只有几道旧裂痕,看着毫无异常。
可下一秒,旗面上浮出一层极淡的纹路——是星图。七颗光点连成一线,缓缓旋转,像某种定位系统刚开机,正在校准。
“升了?”陆平安瞪大了眼。
“二级。”瘸叔应了句,语气沉了沉,“比预想的快。但这火太邪,炼得急了容易反噬,先别乱动。”
陆平安没听进后半句,注意力全在旗面的变化上。他松开手,想仔细看看,结果旗子刚离手,星图突然一顿,其中一颗星剧烈闪烁起来,像信号不良似的,忽明忽暗。
他心头猛地一跳。
这不对劲,不是正常反应。
他闭上眼,试着集中精神去感应——脑子里头一个蹦出来的是张薇的样子:栗色卷发,总爱托着腮卷头发梢,说话时瞳孔会微微发亮,带着点雀跃的劲儿。
接着,他真的感觉到了。
一丝极其微弱的波动,像有人隔着厚厚的玻璃敲了下窗,轻得几乎抓不住,可那频率熟悉得让他心跳漏了一拍。
“不对……”他猛地睁眼,“她没走。”
“谁?”瘸叔问。
“张薇。”陆平安一把抓回勘界旗,手指顺着星图摸过去,停在那颗闪烁的星上,“她在里面,卡住了。”
“哪里面?”
“夹层。”他声音压得更低,“空间裂隙的夹缝里,动不了也出不来。坐标和羊皮卷记的一模一样。”
瘸叔沉默了几秒,铁钩慢慢抬起,指向旗面:“你是说,这旗现在不光能标地儿,还能标‘人’?”
“不止。”陆平安摇头,“它刚才捕捉到的是她的灵波,不只是位置那么简单。她是助手,不是物件,按理说不该被这种法器锁住……除非她现在的状态,已经快成‘固定锚点’了。”
这话一出,俩人都没再说话。
一个灵体被困在空间夹缝里,不死不散,还刚好和记载裂隙坐标的羊皮卷重叠——这事儿,绝不能用巧合解释。
陆平安盯着旗尖,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耳钉。那玩意儿这会儿安静了,可刚才的震动还在神经里留着余波,隐隐发颤。
“得试个事。”他说着,把旗杆横过来,对着空气轻轻一划。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