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花板上的手刚缩回去,簌簌灰尘还在往下掉。陆平安没动,指节扣得桌沿发白,眼睛死死钉着那道裂罅。屋里黑得透底,只有张薇的金瞳泛着点冷光,像暗夜里悬着的星。
瘸叔倚着墙,铁钩松垮垮垂在身侧,左眼的水晶镜蒙着层淡蓝雾霭。他没吭声,肩膀却绷得像张拉满的弓。
李半仙蹲在地上,铜钱摆成的圈还没散,指尖沾了点唾沫,正一颗一颗往布袋里捻。
“别出声。”陆平安的声音压得极低,慢慢从背包里摸出个铜匣。匣子锈得厉害,表面“守墓·封渊”四个字磨得快要看不清——他记得瘸叔挖这东西时,枯瘦的手都在打颤。
他把铜匣往桌上一放,用袖口擦了擦盖子。凹槽处嵌着个小孔,形状像把倒置的钥匙。陆平安舔了舔下唇,猛地咬破舌尖,一滴血珠坠了下去。
“滋啦”一声轻响,耳后的铜钱耳钉突然发烫。匣盖“咔哒”弹开,里面躺着三块青铜碎片,边缘坑坑洼洼,像是被硬生生打碎后又拼回去的。
“这就是人皇玺的影?”张薇往前凑了凑,声音压得几乎听不见。
“不是本体,是地图。”陆平安拿起碎片,一块块摆在桌上。他闭了闭眼,脑子里过了遍风水录里的符文顺序,再睁开时,左手已经抽出一张泛黄纸片——那是之前拓下来的残影。
他按“子午归中”的方位把碎片摆正。最后一块刚落地,空中突然浮出一道虚影,像枚印章的轮廓,慢悠悠转着圈。
李半仙抬着头,眉头越皱越紧。
光影骤然放大,化作一幅立体地形图,山川河流历历在目,几处红点忽明忽暗。其中一个标记亮得刺眼,正落在秦岭深处。
“这地方……”陆平安盯着看了几秒,忽然反应过来,“终南山底那个血池,浮雕上的山势和这一模一样。”
“双龙戏珠?”张薇轻声问。
图中央两座山脉对峙,中间一点金光跳腾,可不就是传说中的格局。
话音还没落地,投影突然剧烈晃动。陆平安心里咯噔一下,猛地往后一仰,一道黑影擦着他后颈飞过,“铛”地撞在墙上——是枚破法弹,尾部还冒着烟。
瘸叔的铁钩早甩了出去,勾住弹体硬生生拽偏方向,可他手臂猛地一震,铁钩差点脱手。
“有追踪信号。”李半仙飞快抓起铜钱,往掌心吐了口唾沫,“啪”地掷在地上。三枚铜钱转了几圈,稳稳停住。
他脸色骤变:“七日之内,必须集齐所有碎片。不然人皇玺之影会彻底消散。”
陆平安没回话,嘴里的泡泡糖嚼得飞快。他把剩下的糖全掏出来,混进一滴河伯之水,搓成个球压在地图上方。
“得留个记号。”他说着,双手合十一拍。
糖胶“嘭”地炸开,青光冲天而起,直射屋顶。黑布被掀开一角,外面灰蒙蒙的天光漏了进来。
就在这时,天花板的裂缝里又伸出一只手——还是那只黑皮手套。可强光一扫,手背立刻冒起黑烟,飞快缩了回去。
“他们还在上面。”张薇往后退了半步,长发无意识地缠上指尖。
“不止一个。”瘸叔盯着铁钩,钩尖竟裂了道细纹,“刚才那枚破法弹,带的是协会三级制式印记。”
李半仙喘了口气,把少了一枚的铜钱袋塞回怀里:“时间不多,你得赶紧做决定。”
陆平安的手指划过地图上的终点标记:“去秦岭,找剩下两片碎片。宋明琛手里肯定有一块——上次他的扳指裂开时,我看见里面刻着B7-12的编码,和这区域对得上。”
“你确定能对付他?”张薇问。
“不一定打得过。”陆平安咧嘴笑了笑,“但能让他自己把东西送出来。”
瘸叔哼了一声:“又是那套扮猪吃虎的把戏?”
“熟门熟路。”陆平安把铜匣收进背包,顺手把丹书铁券别在腰后,“上次他靠阴兵围我,这次换我给他设局。”
李半仙摇了摇头:“别太狂。人皇玺的事牵扯太大,连我们这一脉都只敢提半句。”
“所以才要抢时间。”陆平安活动了下手腕,“七天够干很多事了。”
张薇忽然抬手:“等等。”
她指着地图投影残留的一角,金瞳微微发亮,像是看穿了什么:“这里……有个名字。”
“什么名字?”陆平安凑过去。
“夜枭。”她说,“刻在山根的位置,特别小,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屋里静了片刻。
陆平安看向瘸叔。老头站在原地,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是把手搭在铁钩上,指节攥得发白。
“三十年前的事,我不想提。”瘸叔终于开口,“但现在看来,躲不掉了。”
“所以你是上一任夜枭?”陆平安问。
“代号而已。”瘸叔冷笑一声,“早就没人用了。协会把它封了,连记录都抹得干干净净。”
“但他们知道你还活着。”李半仙接过话头,“不然不会派人盯梢,更不会在秘道里埋毒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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