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白榆抬眼看她,目光清凌凌的,“二嫂为何这样问?”
“因为......”宋月芹的声音轻了些,语气里却带着一丝笃定,“昨日你们回来时,我看见你们没有坐同一辆车。”
陆白榆闻言,唇角似是极淡地弯了一下,“二嫂多虑了。昨日是半路添置了些物资,驾车的人手不够,我便去后头车上充个数罢了。”
理由挑不出任何错处,可宋月芹看着她眼睑下那抹淡淡的青影,心头却是莫名一酸。
她将药碗放在灶台上,缓步走到她身边,抬手似想替她拢一拢鬓发,最终只是落在她略显单薄的肩头,轻轻拍了拍。
“阿榆,你昨夜又没歇息好,是不是?”她唤着她的名字,声音里带着点不易觉察的心疼,
“自打流放以来,这个家,里里外外,你扛得太多了。二嫂无能,虽帮不上大忙,可只要你愿意说,二嫂随时愿意听着,哪怕只是听你发发牢骚也好。”
她握住陆白榆微凉的手,语重心长,
“听二嫂一句,别把自己逼得太狠了。你为大家付出这么多,二嫂都看在眼里。二嫂不图别的,就盼着你也能松快些,多顾着自己一点。”
窗外的天光透过薄薄的窗纸,淡淡地笼罩着两人。厨房里静了片刻,只有灶膛里余火的微弱噼啪声。
陆白榆沉默着,视线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半晌,才极轻地回握了一下。
“二嫂不必忧心。”她轻轻勾了勾唇角,声音听不出太多情绪,
“我这般自私之人,最擅长的便是不让自己沦为他人的垫脚石!该争的,我半分也不会让。”
说完,她抽出手,毫不犹豫地转身。
“阿榆!”身后,宋月芹忍不住又唤了一声。
陆白榆脚步顿了顿,没有回头,只留下一句,“工坊的事,二嫂再想想。”便推门走了出去。
宋月芹独自站在渐浓的药香里,望着那轻轻晃动的门扉,许久未动。
灶台上的药碗,热气正一丝丝散尽。
。
清晨,陆白榆捏着药包踏进厨房。
还没站稳,一股刺鼻的酸涩气便裹着煤烟直呛鼻腔,熏得她眼睛下意识地眯了眯,泪意瞬间上涌。
灶膛边,宋月芹正一边揉着通红的眼角,一边用火钳拨弄燃烧的蜂窝煤,火星噼啪炸响的瞬间,黄烟裹着焦味翻滚弥漫。
见她进来,宋月芹直起身,苦笑着扬了扬火钳,
“阿榆来得正好。你瞧瞧这新煤,味儿冲得很,不仅冒黄烟,还呛得人眼睛火辣辣地疼!”
陆白榆没去看灶膛里的火,大步走到煤堆旁,用火钳夹起一块仔细观察。
黝黑的煤块上,孔洞边缘凝着些许暗淡的黄色结晶。
她凑近细闻,那股酸味正是来源于此。
陆白榆心中一动,快速用指尖搓下少许粉末在指腹揉开——
质地略脆,颜色在光下呈浅黄,伴有少许暗绿色的杂质。
这形色气味,竟与硫磺如此相似!
“二嫂,这煤从哪个矿来的?”她声音里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后山新开的浅层矿,离这儿不到十里地。”见她神色不对,宋月芹连忙答道,“周凛说存量不大但好挖,就先送来试烧。怎么,这煤有什么不对劲吗?”
“不是煤的问题,是这东西。”陆白榆指了指黄色的结晶,激动道,“若我没猜错的话,这应该是硫磺。”
她将药包塞进宋月芹手里,“二嫂,我得去后山煤矿看看。这药是我给大伯配的血茯苓温补方子,对他顶顶重要!劳你亲自照看下火候,按方文火慢煎。”
“等等!”宋月芹一把拽住她的袖口,顺势将灶上温着的食盒塞到她手上,“好歹吃几口,瞧你这脸色,”
她压低声音,“大伯昨儿还私下跟我念叨,说你这两天瞧着清减了,让我多做点你爱吃的。喏,早起我特意炖的鸡汤,包的笋丁鸡肉包,多少垫垫肚子再走。”
陆白榆微微一怔,眼底有异色一闪而过。
随即她又勾出一抹乖巧的笑,“多谢二嫂疼我。”
宋月芹觑着她的神色叹了口气,“你说你俩这算怎么回事?明明心里都互相惦记着对方......”
见她摆出一副“不听不听王八念经”的架势,宋月芹无奈地勾了勾唇角,只能将未说完的话强行咽了回去。
快速用完早饭,陆白榆叮嘱宋月芹莫要声张硫磺之事,便带着沈驹往后山矿坑疾驰而去。
负责记录开采的孙冕见她过来,略感诧异,“四夫人今日怎么得空来了?”
“听说你们开采时总呛眼睛,我来瞧瞧是什么个情况?”陆白榆道。
她走向堆放原矿的地方,俯身捡起几块矿石细看。
断面处,除了乌黑的煤层,果然嵌着不少晶体,大的有指甲盖大小,呈不规则的瘤状或细脉状分布,颜色以暗淡的硫黄色为主,间杂着黄绿和灰绿色斑点。
她用力掰开一块,新鲜断面在阳光下泛起淡淡的油脂光泽。
“这些矿石除了试烧,还用过别处吗?之前可有人认得这是什么?”她语气里压着一丝难掩的激动。
孙冕摇摇头,“我们只当是煤质不纯,杂质多,烧起来烟大气味怪,还想着要不要报停这处开采。”
“不能停!从今日起,此矿的产出需单独划定一个区域存放,严禁无关人等靠近。”陆白榆不容置喙地吩咐道,
“沈驹,调一队可靠的人马过来值守。另外,备些耐火的陶罐、铁臼、水缸、细麻布,还有大量清水。告诉墨渊大师,我要用他工坊的侧间。”
她漆黑眼底闪烁着耀眼的光芒,脑中已飞快闪过硝石、木炭与眼前硫磺的组合。
午时,顾长庚忙完公务走进饭厅,见桌上摆着的都是陆白榆偏爱的菜式,他唇角不由得勾起一抹浅淡的弧度。
目光掠过那个空着的座位时,又微不可察地顿了顿,“四弟妹呢?”
宋月芹觑着他神色,连忙笑着解释道:“一早就去后山煤矿了,说是有新发现,要紧得很。”
顾长庚不动声色地“嗯”了一声,执筷夹菜,入口却觉寡淡。
整顿饭都吃得异常沉默,只偶尔回应两句母亲的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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