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正帆翻到方案相关章节,果然看到一行小字标注:“考虑到历史遗留问题的复杂性,2018年以前的项目原则上不纳入本次整治范围。”
2018年,正是郑建国调离北山区、升任市委副书记的时间点。这个时间线,很微妙。
“刘书记,你觉得这样合理吗?”周正帆合上方案,看着他。
刘明辉额头冒汗:“这个……主要是考虑到工作难度。2018年以前的很多项目,原始资料不全,经办人员变动大,查起来确实困难。”
“困难不是理由。”周正帆语气平静,“‘清源行动’的目的,就是要解决历史遗留问题。如果只查近几年的,那还叫什么‘清源’?”
“是,是。”刘明辉连连点头,“那我回去修改。”
“不用了。”周正帆站起身,走到窗前,“方案我原则同意,但要做两点调整:第一,整治范围覆盖近十年所有政府投资工程项目;第二,成立一个特别核查组,由市纪委直接领导,负责2018年以前项目的审查工作。”
刘明辉脸色变了变:“周书记,这……会不会动作太大了?北山区的干部队伍……”
“干部队伍如果有问题,早暴露比晚暴露好。”周正帆转过身,“刘书记,你在北山工作多年,对情况最了解。这次试点成功与否,关键在你。”
这话既是信任,也是压力。刘明辉深吸一口气:“我明白了。请周书记放心,我一定全力以赴。”
送走刘明辉,已经十点二十。于晓伟提醒,省水利厅调研组十分钟后到达。
周正帆整理了一下衣着,忽然想起什么:“晓伟,郑副书记到了吗?”
“到了,在接待室等着。”
“好。调研组到了直接请到第一会议室。”
十点半,会见准时开始。水利厅带队的是王副厅长,五十多岁,技术干部出身,说话很实在。
“周书记,我们这次来,主要是了解青龙山水库治理的后续情况。”王副厅长开门见山,“省里对你们的工作很肯定,但也担心治理成果能不能巩固。所以想听听你们的长期规划。”
周正帆让环保局长王磊做了详细汇报。当听到要建立水源地长效保护机制、设置生态补偿资金时,王副厅长频频点头。
“这个思路好。不过周书记,我有个问题。”王副厅长看向周正帆,“生态补偿资金需要长期投入,钱从哪里来?单靠财政,恐怕难以持续。”
周正帆正要回答,郑建国开口了:“王厅长说得对。我们初步想法是建立多元投入机制,财政拿一点,向上争取一点,社会资本参与一点。具体方案还在研究。”
这话接得很自然,但周正帆听出了另一层意思——郑建国在暗示,资金问题还没有解决。
“社会资本参与是个方向。”王副厅长说,“但要规范运作,不能把水源地保护变成商业项目。这方面,你们要特别注意。”
“一定。”周正帆接过话,“我们正在制定详细的准入标准和监管办法。核心原则就一条:保护优先,公益为主。”
会见持续了一个小时。结束时,王副厅长握着周正帆的手:“周书记,你们的工作做得扎实。省厅会全力支持,需要协调的尽管说。”
送走调研组,郑建国走到周正帆身边:“正帆书记,刚才王厅长提到的资金问题,确实要抓紧。我听说赔偿资金还有缺口?”
消息真灵通。周正帆微笑:“是有缺口,正在想办法。郑书记有什么建议?”
“我哪有什么建议。”郑建国摆摆手,“就是提醒一下,快年底了,各方面要钱的地方多,财政压力大。有些事,急不得。”
“该急的还是要急。”周正帆说,“老百姓等不起。”
两人并肩走回办公楼,表面和谐,暗流涌动。
中午在食堂吃饭时,周正帆接到马国强加密信息:“车找到了,在城西一个报废厂。保险柜不在车上,但车里发现了几根头发,正在做DNA鉴定。”
周正帆回复:“继续查。特别注意郑建国司机这几天的行踪。”
下午的市政府常务会议,重点研究四季度经济工作。发改、财政、工信等部门汇报后,会场气氛有些沉重。
受水源污染事件和林国栋案影响,江市第三季度主要经济指标增速放缓,固定资产投资同比下降,招商引资签约额锐减。眼看就要到年底,完成全年目标任务压力巨大。
“同志们,困难是客观存在的,但办法总比困难多。”周正帆听完汇报,环视会场,“我讲三点意见:第一,要坚定信心。水源治理完成了,营商环境会逐步改善;第二,要主动作为。发改部门要抓紧谋划一批新项目,工信部门要帮扶重点企业渡过难关;第三,要优化服务。深入开展‘放管服’改革,打造一流营商环境。”
他顿了顿:“我知道,现在有些干部怕担责,不敢干事。这种心态要不得。市委的态度很明确:只要是为了发展,为了群众,大胆闯、大胆试,出了问题市委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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