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尘和三姐的婚姻,从根子上就不是情感的联结,而是一场心照不宣的、各取所需的算计。对大锤而言,慕尘这个女婿,其核心价值并非一个活生生的、能与女儿共度人生的人,而是他“脸面工程”中一个最新、最体面的“工具”。这个工具的存在本身,就宣告着他大锤家有了着落,女儿嫁了出去,完成了社会对一个家庭最基本的要求,堵住了悠悠众口,甚至还能因慕尘的某些表面条件(或许是工作,或许是家世的一点虚名)而稍增光彩。
而对三姐来说,她选择慕尘,要求现实得近乎冷酷。她的标准直白而具体:第一,晚上房事能“不撂挑子”,满足她生理的欲望与对亲密关系的掌控感;第二,他的“种子”得“信许”(靠谱),能让她怀上孩子——这不仅是完成女人“该有”的使命,更是为大锤那岌岌可危的面子提供最直观、最无可辩驳的“成果”。至于慕尘这个人本身是怎样的,他的内心世界如何,两人是否有精神共鸣,在三姐看来都属“其他得不重要想”的范畴。他的核心功能,就是“能给大锤充面就行”。这婚姻,从一开始就是一场功能性的组合,与情爱无关,只与需求挂钩。这也印证了前面故事里隐约点出的,慕尘此人,本就是奔着某种现实的依靠而来,这段婚姻的本质,是他与三姐一家在“吃软饭”与“用饭充脸”之间达成的、冰冷而脆弱的平衡。
这个家的生态,早已分工明确,等级森严。三姐,是大锤和唠叨用以冲击外界、证明自身价值的主要工具。她的婚姻、她的“出息”、她的一举一动,都必须为父母的“脸面”服务。慕尘,作为三姐的附属品,则是那个次要工具,他的存在价值在于填充“女婿”这个社会角色,并提供“种子”以生产下一代的包装材料。至于那三个在“完成任务”的催促下来到人世的孩子,他们便是这整套面子工程最光鲜、也最无辜的活体包装。
在这个扭曲的系统中,大锤和唠叨在某种意义上,是“幸福”的。他们沉浸于自己构建的戏剧里,无论得到还是暂时失去那个“面子”,都成了他们跌宕起伏、津津乐道的人生体验。他们的悲喜,与真实的情感无关,只与这场“演出”的观众反馈挂钩。
而真正可怜的,是慕尘和那三个孩子。他们被困在这个以血缘为名、以面子为实的牢笼里,亲情是奢望,温暖是表演。唠叨在其中扮演着最核心的导演兼演员,她如同一只披着羊皮的狼,用无穷无尽的、充满算计的“关心”和虚伪的谎言,日复一日地擦洗、打磨着这些“装面的工具”,确保他们光可鉴人,符合登台展示的标准。
然而,工具用久了,会生锈,也会有反噬。
,大战的序幕,往往由最不堪的细节拉开
许慕尘的抉择,从来不是无根之木。他的身后,拖着一个比大锤家更为沉重和狼藉的泥潭:年迈无收入的父母,一个需要终身照料的痴呆哥哥,以及一对将“体面”视为呼吸般重要、爱面子程度绝不逊于大锤唠叨的亲爹娘。他的肩上,压着长子的责任,那责任不是轻飘飘的“孝顺”二字,而是真真切切需要金钱去填补的无底洞。
当初,他为何抛弃温柔却同样清贫的兰花,转身投向精明外露的三姐?答案赤裸得残酷:为了钱。更准确地说,是为了三姐家那看似殷实的家境,以及大锤唠叨那溢于言表的、对“招婿撑门面”的迫切需求。他以为这是一场各取所需的交易——他提供“女婿”的身份和生育能力,换取一个出人头地的跳板和养活原生家庭的资本。他内心那点干一番事业的野望,在现实的重压下,扭曲成了攀附一段有利可图的婚姻。
然而,他失算了。他以为跳出了兰花的柴米油盐,就能握住三姐提供的青云梯。却不知,跳进的是一个更精致、也更冰冷的牢笼。三姐骗了他,或许不是用言语,而是用整个家庭的运作逻辑。在这里,他作为“次要工具”的功能被限定得极其狭窄:播种,完成生育指标;在场,充当家庭完满的摆设。除此之外,他任何试图“干事业”、证明自身独立价值的念头,都被有意无意地忽视、阻挠或吸纳为这个家庭“面子工程”的一部分,成果归于集体(“瞧我女婿多能耐”),挫败归于他个人(“你到底行不行”)。
于是,日复一日,他除了在夜间履行那点生物性的职责,在白天扮演那人形的道具,在其他方面一事无成。他的野望被磨钝,他的自尊被碾碎,他养活自己父母的焦虑在“软饭”的标签下变成难以启齿的羞耻。他看清了自己在这台机器里的位置:一个被精心设计的、功能单一的零件,不允许有额外的噪音和自主的运行。
当下的慕尘,已彻底被剪断了与外界连接的线。他像一件被收回库房、贴上私有标签的工具,不再需要见光,只需在需要时被取出,履行功能。那些三观尚正、曾对他有所劝诫的朋友,早已对他这“软饭硬吃”又无力挣脱的处境摇头远离,不再搭理。剩下还偶尔与他有联系的,不过是些酒肉之徒或心理失衡之辈,他们与慕尘来往的唯一乐趣,似乎就是将他当作一个现成的笑话,每次联系,必以“软饭吃得可还顺口?”“慕少爷今儿不用在家当种马?”之类的尖酸言语,将他从头到脚损贬一遍。这种联系,非但不是慰藉,反是定期加诸于身的羞辱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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